《养我吧》 第1章 [黄色炸药]《养我吧》 作者:叶芊芊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楔子 午饭时间刚过,来医院看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夏萱坐在水池边的大石头上,有气无力地咬著她唯一的午餐——波萝面包。 一阵轰然的嘈杂声从她头上掠过,她仰起脸,看著直升机低空划过,然后消失在中央大楼楼顶。普通人都是躺在救护车被送来医院急救,只有两种人才能用直升机当交通工具,一种是有权,另一种是有钱,而这两种都是她所没有的。 她是个贫穷的孤女,父母在她十一岁那年双双意外死亡,留下她和当时只有两岁大的弟弟;两人投奔爷爷不满一年,爷爷却不幸去世,她只好再带著弟弟转投奔舅舅。 舅舅和舅妈对他们姊弟不算太好,但她没有怨言,毕竟没有人有义务抚养跟自己只是旁系血亲关系的小孩,更何况舅舅还有三个小孩要抚养。所以她从十二岁那年开始,一放学就到行天宫的庙门外卖香,赚点蝇头小利,以弥补舅舅的损失;直到她高中毕业,虽然她是以全校第一名毕业,但她无法继续升学。 过去的日子,只要她香卖得不好,回到舅舅家,经常会遭到舅妈无缘无故的责打,舅舅的眼睛并没瞎,却对她手上和腿上的瘀青视若无睹;这些事情,她全都忍了下来,可是她不能忍受弟弟变得越来越沉默,她知道弟弟受了委屈,但弟弟从来不说。 高中一毕业,她就到医院做全职看护,别看她瘦巴巴、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她一咬牙,照样扶得起重达八十公斤的重病患者;五个月后她和弟弟搬出舅舅家,租了一间十坪大的公寓,每个月还要拿五千块给舅妈,因为舅妈命令她必须反哺。 一想到这,她把剩下三分之一的波萝面包撕成无数的小碎片。喂池里的鱼吃,然后快速地走向住院柜枱。她在这间医院工作已经两年多,跟医生、护士,甚至开救护车的司机和打扫的欧巴桑都混得很熟,大家都知道她的困难,也不吝伸出援手帮她,只要一有需要看护的个案,总是第一个就通知她。 三十分钟前,在她细心的看护之下,她的雇主康复出院,临走前还塞给她三千元的红包。但她舍不得花,打算把钱留下来给弟弟交补习费;弟弟有音乐的天分,每次看到弟弟拉小提琴时,脸上流露出以前所没有的笑容,她就感到心满意足。 尽全力栽培弟弟,是她现在唯一的心愿。 办理住院手续的大姊姊告诉她,直升机送来的急病患者,家属并没提到需要看护。但她不死心,她是不会轻易让大鱼从她手掌心溜走;问明了病人被送进哪间开刀房之后,她决定去碰碰运气,毛遂自荐,凭她的口碑,她想要取得这份工作并不难。 每年医院都会对看护做评鉴,她连续两年蝉联冠军宝座。 到了手术房外,她整个人呆住了。好帅的男人啊!她从没见过这么帅气,又看起来很有钱的年轻美男子,她的心小鹿乱撞;但她摇了摇头,她没有时间谈恋爱,就算她有,凭她的条件,这个美男子未必看得上她,还是办正事要紧。 她走上前去,一个穿著黑色西装、两鬓发白的中年男子像赶苍蝇似的,一点也不客气地赶她走;但医院又不是他们开的,她硬是赖著不走,一屁股坐在手术房外的椅上,伺机而动,中年男子拿她没辙,只好随便她。 越来越多的人来到手术房外,个个看起来有头有脸,男的像事业有成,女的像名媛贵妇,相形之下,她好像小老鼠,卷缩在见不得人的阴影角落,没人注意她的存在,也没人在乎她,他们的焦点全在手术房内。 她专心地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得知躺在手术枱上的是个年轻女孩,她有很多病,有个声音建议,去买颗肾,以减轻女孩的病情,她立刻大声说:“我卖了!” 大家的目光都转向她,包括那位美男子——雷骘,他的眉头像刀刻似的皱了起来,仿佛对她非常不谅解…… 第一章 雷骘穿著昂贵笔挺的西装,脸上带著焦虑和愤怒的表情。 焦虑是可以理解的,但愤怒就令夏萱感到不解,她好心提议“卖肾”解救他妹妹,为何换来他怒目相对? 不过,她看他的眼神却不经意地流露出对他的欣赏,他身材修长,肩膀宽阔,这种倒三角形的身材,只有在外国模特儿身上才看得到,一个东方人能拥有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真教人羡慕得想流口水。 如果硬要在他全身上下吹毛求疵,他唯一的缺点就是,他有著比美女还吹弹可破似的白皙皮肤;但这个缺点却使他看起来清新干净,不像有些男人晒成古铜色的皮肤,自以为这叫阳刚味,可是看起来脏脏的,反而令人讨厌,所以他的缺点根本不能算是缺点。 她的视线移到他凌乱的头发上,太好了,他没抹发油,她最受不了头发油亮的男人,一副一个月没洗头的样子,就像有狐臭的人喷了大量的古龙水掩饰却适得其反。总而言之,对她而言,他是个零缺点的完美男人。 只不过眼前这个被她评定为完美男人的家伙,眼神透著杀气,把她看成过街老鼠,她好伤心。不过她努力保持镇静,并对他投以甜笑;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希望她的笑容能化解他的敌意,如果他也能对她微笑,那该有多好! 她好想看他微笑,一定非常好看。不过她的想法显然太天真了,想看雷骘笑,除非她马上扮小丑倒立行走一百公尺,或许能看到他的嘲笑;因为雷骘不但不爱笑,而且很爱生气。 他咬牙切齿地问她:“小姐,你知不知道卖肾是犯法的行为?” “不知道,谢谢你告诉我。”夏萱恭敬地朝他一鞠躬,拍马屁,她最内行,但这是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秘诀之一。当她腰杆挺直后,她立刻贼头贼脑地说:“不过,你们不是想买肾吗?” “开玩笑罢了,你千万别当真。” “你们的神情那么严肃,应该是认真的吧!?” 雷骘不耐烦地说:“不是,请你把刚才的话当作没听到。” “我懂了,原来你们想私下进行交易。”夏萱眼珠骨碌碌地一转。 “少爷,换肾对小姐有利。”一旁高大的中年男子突然开口。 雷骘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请你不要插嘴,忠叔。” 一位贵妇人挺身而出。“忠叔说的没有错。” “换肾要循正当管道,要等到器官捐赠者意外死亡才可以。” “你说,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有器官捐赠者出车祸?或是被雷劈死?” “妈,难道你想坐牢!”雷骘眉一皱,显然无法回答这个机率渺茫的问题。 雷夫人压低声音说:“只要不说出去,没有人会因此坐牢。” “我保证我的嘴巴会闭得比强力胶黏住还紧。”夏萱嘴抿成一条线。 雷骘恨恨地瞪著她。这个女孩让他想起和林蕾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她们两人年纪相仿,脸皮一样厚,身上同样有股穷酸味;但是,他的目光迅速地扫描她一遍,她没林蕾漂亮,身材也比林蕾差,唯一胜过林蕾的是眼睛,她的眼睛好大,又黑又亮,眼里有掩不住的智慧。“这儿没你的事,请你——滚!” “别这么凶嘛,我是好意要帮你们的忙。”夏萱笑脸依旧。 “我们不需要你的鸡婆。”雷骘板著脸,心里却暗暗佩服她自若的态度。 雷夫人友善地问:“小姐,你别理他,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的血型?” “ab型。”夏萱转向雷夫人,用屁股对著雷骘,希望自己能放个屁臭死他。 “太好了,跟小云的血型相合。”雷夫人双手交握,眼里透著曙光。 换肾是个很麻烦的手术,手术过程并不难,难在不是自己与生俱来的器官,人体本身会产生排斥作用;血型吻合是第一要素,夏萱和小云的血型虽然一样,但也不保证手术一定成功。而且从活体摘除器官,在台湾是违法的行为。 守法是雷骘一向的原则,虽然听到她的血型和妹妹一样,他也很高兴。不过,他仍然坚持唯一的途径是她签下器官捐赠卡,死后把肾遗爱给小云,到时他再送奠仪给她家人,手术后若没产生后遗症,他还会大方地养她家人一辈子。 只是叫人去死,他说不出口,而且这女孩正值花样年华。虽然不美丽,但长得还算可爱,尤其是那双活泼的大眼睛让人心动;他摇了摇头,把胡思乱想摇到脑袋外,狠狠地用脚一踩。“妈,我警告你,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休怪我不告而别。” 他的动作让人误以为他在发脾气,在场的人都不敢吭声,雷夫人困难地咽口口水,以慈母的口气说道:“我是为了救你妹妹,我这么做有何不对?” “你明知道我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干不守法的勾当。” “为了你妹妹,难道你不能睁一眼闭一眼!?”雷夫人动之以情。 雷骘毫不退让地说:“不能,我不希望妹妹的人生有污点。” “我的肾很健康,而且我的家世也是清清白白。”夏萱马上插嘴。 “我跟我妈说话,没你插嘴的余地。”雷骘发出怒吼。 夏萱一副有蚂蚁跑进耳朵似地掏了掏耳。“谁有原子笔?” “我有。”忠叔向前一步,将挂在西装口袋上的原子笔取给夏萱。 第2章 大家原本还以为她是要拿笔盖掏耳止痒,因为这女孩冒失地出现,又一副死要钱的模样,大家都以在看疯子的眼神打量她;没想到她却抓住忠叔的手,翻过来,在他的手心上写下一串阿拉伯数字。“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有需要,请尽快联络我。” “忠叔,立刻把你的手擦干净。”雷骘粗声命令。 “你是个差劲的哥哥。”看到忠叔听命行事,夏萱大为不满。 “你说什么?”雷骘额角冒出青筋,连老虎见了都会退避三舍之外。 她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没钱地说:“哪有做哥哥的对自己的妹妹见死不救!” 雷骘眼神略略黯淡下来。“我妹妹不会死,她只是活得比较辛苦一点。” “一样差劲,做哥哥的应该希望妹妹活得快乐才对。”夏萱得寸进尺的批评。 雷骘阴狠地说:“你再不滚,我就跟院方说你骚扰病人家属。” “我又不是球,你滚给我看!”夏萱边骂边倒退走路。 这事若是惊动院方,她恐怕会成为黑名单上的一员,从此没有医院肯用她,她倒退走到拐角,隐身在墙后,忽然伸长手臂,从紧握的拳头中冒出一根中指向雷骘挑衅;一阵急遽的脚步声传来,她赶紧拔腿就跑,从太平梯往下跑。 但她的肩膀很快就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抓住,她一个回身,本能地往后一踢,直接命中要害,只见忠叔一脸痛苦地弯下腰,裤管微微颤抖。 夏萱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还好我已经有后代了。”忠叔胀红脸,勉强地站直身。 夏萱好心地说:“你要不要紧?要不要我带你去泌尿科挂号?” “不用麻烦,我是奉命来谈买肾的事。”忠叔拿出手帕擦掉满头的冷汗。 “你家少爷想通了吗?”夏萱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 忠叔沉稳地说:“还没,不过夫人请你明早过来一趟。” “没问题,我会准时赴约。”夏萱哥俩好似地拍了拍忠叔的肩膀。 望著夏萱逐渐远去的轻快背影,忠叔忽然整个人贴在墙上,大叫:“妈呀!” 痛死他了,刚才他是为了保住男性尊严才忍耐,他一边叫妈,一边却担忧小云小姐;小姐的个性柔弱,这女孩不但有钢铁般的毅力,还有钢铁般的腿,她的肾想必也是钢铁做的。刚柔能并存吗? 他越来越觉得少爷有可能是对的,接受这女孩的肾,搞不好会使小姐提前到大堂与刚去世的老爷相聚…… 在医院闲晃了一天,看护的工作都被菲佣抢走了。 她心中不停地责骂劳委会,干么要开放进口廉价劳工,害她失业! 所以她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雷夫人身上,隔天一早起来就先审慎地打扮自己;她只有一样化妆品——口红,别人拿来抹嘴,她则是摸蛤仔兼洗裤,搽嘴也搽脸颊。脸颊红润很重要,气色好代表健康,也代表她有两颗健康的肾,割舍一颗不会影响一号的功能。 一到医院后,她一咬牙,花一百块买一束太阳花;这是礼貌,去医院探病不能只带十根香蕉去。 就凭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雷夫人先斩后奏应该不是难事,她希望雷夫人能有慈禧太后的魄力,不管她的臭儿子怎么反对,一竟孤行到底;就算家破国亡,也在所不惜——不过她好像想得太严重了! “小姐,请问你贵姓?”雷夫人道谢地收下花束。 “我叫夏萱,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小姐”这名词,她高攀不上。 “你回去有跟你爸妈商量吗?”雷夫人小声地问,深怕惊扰熟睡中的女儿。 “我父母双亡。”夏萱眼眶一红,九年了,一想到那场意外,就算她再坚强也不免会难过;她不是在演戏,她从来不曾利用自己的身世博得别人的同情,但难过归难过,正事要紧。“而且我已经成年了,可以自己作主。” “我是很想买肾,但我儿子说什么都不愿意。” “你是他母亲,你有权作任何决定。” “我不能,我怕失去儿子。”雷夫人面有难色地叹息。 “夫人,你女儿的命比较重要。”夏萱很不满意她重男轻女。 雷夫人懦弱地说:“不瞒你说,我儿子若离开,公司恐怕会保不住。” “我懂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要靠你儿子吃饭。”夏萱没恶意的直说。 “可以这么说吧!”雷夫人苦笑,眼中却出现佩服她的目光。 “那夫人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夏萱心疼一百元飞了。 “我希望你能说服我儿子答应买你的肾。”雷夫人明说。 夏萱没有信心地摇头。“夫人都不行,我怎么可能办得到?” 雷夫人肯定地说:“我看得出来你有潜质,你一定可以想到办法说服他的。” 经过一夜的长考,雷骘的威胁在雷夫人心中如挥不去的阴影。但她担心的不是自己不能过苦日子,而是小云还需要庞大的医药费;她爱女心切,可是她也爱儿子,她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亲骨肉。 雷夫人自幼娇生惯养,又嫁了个疼她的老公,只可惜老公短命,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哭了三个月;她最欣赏就是像夏萱这样坚强的女孩,即使说到父母双亡,也不在人前掉一滴眼泪。 夏萱是她唯一的希望,她看得出来,只要她下定决心,万里长城都能被她击倒;但雷骘的顽固也不可小觑,他不是砖做的,而是有如铜墙铁壁般的万里长城。虽然无法预料鹿死谁手,但可别怪她这个做娘的胳臂向外弯,她由衷的希望夏萱赢。 在雷夫人思索的同时,夏萱的内心也有一番挣扎。她看到雷夫人眼中闪著母爱的光辉,又看到躺在病床上插著鼻管的小云,说她没有恻隐之心是假的,可是她有沉重的经济压力,没闲工夫做义工。“我很想帮你的忙,但我没时间,我需要工作养我弟弟。” “说服我儿子就是你的工作。”雷夫人有得是钱。 “你要付薪水给我?”夏萱还没见到钱,眼睛就变更大了。 雷夫人立刻拿出支票簿填写。“没错,一个月十万,够不够?” “我会尽力而为,可是万一我辜负了夫人的期望,怎么办?” “我不会怪你,雷骘向来顽固,我也只是抱著一丝希望。” “好,我接下这份工作。”夏萱怕钱长脚似地急忙把支票塞进口袋里。 雷夫人拿出熬夜写的卖子资料。“这是雷骘的个人资料,你拿回去研究。” 夏萱像看著大肥羊般问:“我想先问一下,我的肾值多少钱?” 雷夫人毫不考虑地说:“两百万会不会太少?” “很合理。”夏萱笑得合不拢嘴,真希望自己有三颗肾。 “妈,你在跟谁说话?”一声气若游丝的女音从病床上飘过来。 “小云,你醒了,这位是妈新认识的朋友,夏萱小姐。”雷夫人向夏萱使了个眼色。 夏萱了解地点点头,做了两年多的看护,她一眼就能看出病人需要什么,她走到床尾,摇转调整床位的把手,调高床头,让小云能坐著加入谈话。“别再叫我小姐,听起来怪不顺耳的,叫我夏萱就行了。” 雷夫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你看夏萱多好,她还送了一束花来给你。” “太阳花,花语是‘祝你早日康复’。”夏萱的心思比发丝还细。 “我的病恐怕永远都不会好。”雷云不禁悲从中来。 夏萱急中生智地说:“你别那么丧气,我有法宝让你病情好转。” “你骗我,连医生都说我不会好。”雷云嘟著小嘴,不生气地责怪。 夏萱鼓励道:“你把眼睛闭起来,每天说十逼我会好,从现在开始说。” 雷云没兴趣地摇了摇头。“我已经向上帝求过不下一百遍了。” “那是因为上帝住在国外,不在台湾。”夏萱担心自己会被传教士捉去钉十字架。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求菩萨?”雷云一脸疑惑。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你好聪明。”夏萱适时地给予赞美。 雷云非常瘦小,看不出来她已有十八岁,她像活在玻璃屋里的洋娃娃,受到极度的保护,使她的心智像小孩似的;而夏萱看起来不像二十岁,她的脸上总是挂著笑容,别人都以为她不知愁滋味,其实那是坚强的伪装。 她之所以能成为年度最佳看护,不仅是她照顾病人无微不至,更重要的是她能使病人心情变好;她有如世上最好的莫斯科马戏团的首席小丑,逗人发笑的本领高强,而且老少皆宜。 “我会好、我会好……”雷云闭上眼睛,这时夏萱偷偷把口红抹在手心上。 “要慢慢说,很虔诚地说。”夏萱故意拍了拍她的脸颊,留下红晕。 “我会好、我会好……”雷云听话地重说十遍,不知自己中计。 夏萱拿出镜子。“你看,你气色果然变好了很多。” “真的有用耶!”雷云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记住,以后每天都要这么做。”夏萱心里反而感到有点内疚。 一旁的雷夫人,原本还担心不知该如何安慰女儿,当她看到夏萱的把戏,她放下心中大石头似地浑身舒畅起来,再看到小云露出久违的笑容,她的眼眶立刻浮现泪光,小云要说的话,正是她此刻心情的写照。“我会的,你的法宝对我而言,仿佛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说谎有时比说实话好,挂在夏萱嘴角的苦笑化为温柔的微笑。 第3章 她真惭愧,她的作法有欺骗小云的嫌疑,她就像做国王新衣的假裁缝师,只能溜之大吉。不过小云的笑容,减轻她不少的罪恶感。“你刚动过大手术,要少说话,多休息。” 雷云依依不舍地问:“你会再来看我吗?” “当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夏萱轻柔地把床摇平。 雷云神情愉悦地说:“太好了,你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朋友。” “这是我的荣幸。”夏萱向雷云挥了挥手,然后走到门外,吐了一口气。 “谢谢你,你让小云有了笑容。”雷夫人跟了出来,感激地握住她的手。夏萱难为情地说:“别跟我客气,我是真心把小云当朋友看待。” “雷骘早上不会来医院,可不可以麻烦你每天早上来看小云?” “好,我很乐意。”夏萱爽快地答应。 听到开门声,在做功课的夏勉抬起头。“姊,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回来突袭检查的,看你有没有乖乖做功课?”夏萱一脸轻松自在。 “你该不会是失业了吧!”夏勉担忧地蹙眉,像个小老头似的。 夏萱笑呵呵地说:“那是昨天的事,今天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这是我这次月考的考卷。”夏勉骄傲地从书包里拿出来。 看完所有考卷的夏萱严厉地问:“为什么数学只有九十分,那十分藏到哪里去了?” 夏勉噘著嘴,一副快哭的样子。“藏到被子里,忘了带去学校。” 其实,不能怪夏萱严厉,她读小学时,从没考过九十五分以下,而且从幼稚园到高中,她都当班长,没有人敢不听她的命令;她的成绩一直很优秀,当年她不肯接受学校的推荐,到台大读外文系,校长差点跪下来求她别放弃美好的前程,但她终究还是放弃了,她把她的机会让给夏勉,所以她才会对夏勉如此严格。 叹了一口气,夏萱把两根食指按在夏勉的脸颊上,用力将他向下垂的嘴角往上拉;她就是这样,打了人一巴掌之后,会拿出糖果请被打的人吃,让人哭笑不得只能自认倒楣。“看在你其他科都一百分的分上,今晚请你吃麦当劳。” “姊,你发财了!”夏勉眼睛惊讶地瞠大,里面充满了快乐。 “还没有,不过快了。”她拿出资料夹,坐在沙发上跷腿。 夏勉快速写完功课,好奇地跑来姊姊的身旁凑热闹。“你在看什么?” “财神爷的资料。”夏萱快速地浏览,所谓的个人资料不过是张履历表。 夏勉看著大头照说:“原来财神爷是长这个样子!” 夏萱的视线移到相片上,眼神不知不觉地变温柔。“帅吧!” “姊,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他偏著头,研究著姊姊的表情。 “没有人不喜欢财神爷。”夏萱身体向后仰,靠著椅背,呆呆地望著天花板。 夏勉回过头,专注地看著履历表。“你要倒追他,是不是?” “可以这么说。”她有气无力地说,不想解释太多。 “加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夏勉的眼里闪过一抹希望。 “别乱用成语,吃汉堡去吧!”她轻敲了一下弟弟的脑袋瓜子。 收起资料夹,放进房里化妆枱的抽屉里,一抬头,夏萱看见镜中的自己,发觉自己变得不大一样,她的眼睛好亮,仿佛有萤火虫在里面飞舞;简单地说,她变漂亮了,虽然称不上是大美女,不过她的确有一双比大美女还吸引人的大眼睛。 是什么原因让她变漂亮了?她知道跟雷骘有关,因为他是每个女孩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 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自己高攀不上,不过幻想总可以吧……她想他会成为她的梦中情人,但只限在梦中,毕竟在现实世界里,他是她的敌人。 坐在橱窗前的高脚椅上,姊弟俩一边吃著汉堡,一边打量路过的行人。 她的胸口突然一窒,因为她看到对街的路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等绿灯;眼睛大自然视力好,她急急地低下头,用餐巾纸擦嘴。但她心里偷偷责怪自己发什么神经,干么要怕他看见她吃相难看!真是的,女人心海底针,连她自己都找不著她的心在哪? 夏勉的眼睛跟夏萱一样大,当然,他们是同一个父母牌出品,视力也毫不逊色;他的目光发直地盯著雷骘,拉著姊姊的手。“姊你看,财神爷在那儿。” “你小声一点,别让他听见。”夏萱以眼角余光偷瞄到他走进来。 随著雷骘的动向,夏勉扭动著脖子。“他朝著我们走过来了。” 走到他们面前的雷骘,以近乎命令的语气对夏萱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夏萱跟著他走到门外,态度极不友善地双手环胸。“有什么事吗?” 雷骘没好气地问:“你今天到医院做什么?” “我是个看护人员,每天都到医院工作,有什么不对吗?”夏萱瞪著他。 “你跟我妈谈了些什么?”雷骘咬紧牙,脸部线条出现压抑的棱角。 “谈天说地。”夏萱觉得有种兴奋的战栗从心底涌出来,他真是太帅了。 他的嘴角浮现恶魔般的冷笑。“你如果敢卖肾,我就举发你。” “没证据,你最好别随便诬赖我,不然我反告你。”夏萱反咬他一口。 “我郑重警告你,你若敢说服小云,我绝对会让你后悔。” “我懂了,你怕小云知道你是个坏心眼的哥哥。” 他的眉毛邪气又好看地一抬。“我不会被你激怒的。” “你放心,我不会在小云面前说你的坏话。”夏萱其实是为了小云著想。 有这么帅的哥哥,想也知道他一定是小云心目中的神;不过她也替小云感到悲伤,如果小云知道他是阻止她变健康的障碍,肯定会伤心欲绝。所以她不能让她知道真相,她之所以会守口如瓶,并不是为了维持他的形象,而是希望能保护脆弱的小云不受伤。 但雷骘的心中并不这么想。他刚去看过小云,小云却一直提到她,俨然把她当成好朋友看待;虽然他因为怕小云心碎,而不揭穿她是为了钱而接穿近小云,可是他不能坐视小云继续被欺骗。“你最好别再去看小云。” “为什么?”夏萱冷冷地问,无法忍受他的自私。 雷骘嗤鼻地说:“我不想让她交到坏朋友。” “我偏要去,有本事,你把我的腿砍断。”她挑衅道。 “为了保护小云,我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雷骘警告。 她双手改插在腰上,一副泼妇要骂街的模样。“你想怎样?” “提醒你当心车祸。”雷骘冷声道,他的威胁就像一万吨重的黄色炸药。 “谢谢你的关心,我过马路会小心的。”夏萱用感激的表情微笑以对。 老实说,他被她处之泰然的态度气得牙痒痒的,如果她是男人,他一定会毫不考虑地海k她一顿;但她偏偏是个女人,“黄色炸药”从不打女人。不过他怀疑自己总有一天会打破这个传统,不过这不能怪他,只能怪她自找苦吃。 “我真希望我的手上现在能有老虎钳,好拔掉你的伶牙俐齿。” 看他快失去控制的样子,她仿佛听到内心深处有破碎的声音;他讨厌她,这点是不容置疑的,|奇+_+书*_*网|但她从没想过这会令她如此难受。 她昂起脸,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指著不远处的一条巷道。“从那条巷子走进去,不到一百公尺就有五金店。” 老天!她居然下挑战书!他到底要不要去买老虎钳?去和不去都变成烫手山芋般令他不知所措,去显得他太听话,不去又代表他没胆!他气死了,他被自己搬的石头砸到脚,他只能选择离开。“你给我记住!” 她对著他的背影大叫:“我没得老年痴呆症,记性好得很。” 第一次交手,虽然她赢了,可是她发现这种胜利完全没有带给她欢喜的心情,反而令她感到心中有一股落寞,眼泪好像快要掉下来了;她赶紧抬头,假装在看天气,只有老天知道她多么不希望她赢,她不想让他讨厌,但她势必要和他对抗到底。 一声叹息,她摇了摇头,不知自己哪来的那么多悲伤情绪?但她没时间细细思索,脚一旋,仿佛绑了千斤重的铅球似的,沉重地走回麦当劳原本的位置,看到夏勉贼头贼脑的样子,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姊,为什么财神爷的脸色那么难看?”夏勉不识趣地探问。 夏萱胡乱地说:“他有便秘,憋了一肚子的屎,所以气色不好。” 夏勉追问:“你的脸色也好难看,你也得了便秘吗?” “我教过你多少次,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讲话,不然会消化不良。” 夏勉紧抿著唇,不情愿地闭上嘴,心里却在猜想姊姊发脾气的原因,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跟坐在他隔壁的女同学一样,平常很温柔,那个来了,就会变成母老虎;另一种则是姊姊谈恋爱了,但财神爷好像不喜欢姊姊…… 第二章 夏萱高中时是以全校第一名毕业,还跟马英九市长留下郎才女貌的合照。 不,应该说是郎貌女才才对!夏萱看著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照片,陷入沉思。 她该怎么做才能让雷骘点头答应?虽然她对雷夫人夸下海口,但心里却一点主意也没有;雷骘见到她的表情,就像大牛见到唐明皇,恨不得拿扫把打死她,一想到这,她的胸口却出现隐隐的刺痛。 她的视线移到镜里,那个愁眉苦脸的女孩,一点也不像她。 第4章 她打起精神,在镜前做各种表情,可是怎么看都不美丽,看来她是不能用美人计勾引他;她霍地站起身,决定与其坐在家里发愁,还不如出去碰碰运气。 她有全天下最厚的脸皮,就用这张脸皮去跟他的臭脾气硬碰硬。 骑著夏勉的脚踏车,人大车小,骑起来绑手绑脚的,一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也该替夏勉买辆新脚踏车了,可是钱从哪里来?雷夫人给她的支票,已经存进夏勉的教育基金户头里,是夏勉的了,她不能随便动用,就让夏勉自己做决定吧! 一个小时后,来到雷骘住处外,果然如雷夫人提供的资料所说,他不到九点不会下班,是个工作狂;她躲在他住处外不远的公园里,因为雷夫人还说他习惯叫司机停在马路上,穿过公园回家。 好一会儿,终于见到他的身影从豪华轿车走下来,她用力地踩著脚踏车,企图制造不期而遇的假象;眼看就要撞上他,煞车线却突然失灵,幸好他机敏地一个回身,抓住脚踏车龙头。“我不谋杀你,你反倒先来谋杀我。” “雷先生,脚踏车是撞不死你的。”她嘻皮笑脸的解释。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他嘴角扬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冤枉,我是碰巧经过,碰巧撞到你。”她跳下脚踏车,佯装检查煞车线。 他不悦地蹙眉。“我懂了,我妈妈跟你串通好了。” “你不该怀疑自己的母亲,这样太不孝了。”她反而指责他。 “你少给我装蒜,我警告你,别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下次你看到我时,转过身背对我,不就好了。” “你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他握紧拳头,暴力一触即发。 她突然像老鼠一样快速地溜逃,脚踏车倒了下来,压到他的脚,他气得一脚踢开脚踏车;正想去捉她,却看见她冲向马路,一声尖锐刺耳的煞车声划破天际,只见她从车轮下爬出来,然后抱起路上被吓呆的小狗,走回他身边。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他不由自主地流了一身的冷汗。 “我当然要,可是我也想要这只小狗的命。”她粲然一笑。 “跟我走。”他摇了摇头,对她的行为感到愚蠢,但却佩服她的爱心。 她爱娇地逗弄怀中的小狗。“走去哪里?” 他嘀咕地说:“我家。” 她提高警觉地问:“你对我有什么不良的企图?” “像你这种牙签身材,给我剔牙我还不要。”他冷哼一声。 “什么牌子的牙签有胸部和屁股?”她翘著屁股又用力吸气。 看著她努力制造前凸后翘的身材,他差点笑出来;但他赶紧咬著下唇,继续保持一贯冷漠的态度。 他的目光冷冷地移到她胸前,因为天气炎热,她只穿著一件单薄的t恤,医院里因为有冷气,她平常会在t恤外加一件薄衫,完全看不出有胸部;但此刻,她的胸部清晰可见,他的下身猛然地蠢蠢欲动起来! 他被这突来的欲望吓坏了,他怎么会这么经不起诱惑?这令他感到极端愤怒,但他却无法将视线自她胸部移开。“你别再吸气了,那里装空气有什么用!” “算你毒,你叫我去你家要做什么?”她泄气地缩胸,其实是不好意思。 “你的手臂有血。”他的眼神不知不觉地流露出对她的关切。 “不碍事,这种擦伤,血小板会自动凝结止血。”她很有医学常识。 他好心提醒她。“这只小狗那么脏,可能会有病菌跑进你的伤口里。” “说的对,小狗给你抱。”她想把小狗交给他抱。 “不要,我讨厌狗。”他双手交握胸前。 她挖苦他道:“大男人怕狗,你羞不羞啊!?” “闭上你的臭嘴!否则我就拿针把它缝起来。”他厉声警告。 “我的脚踏车怎么办?”她不放心地看著躺在地上的脚踏车。 “这么破,送给收破烂的,他还嫌累赘。”他不客气地转身迈开大步。 她跟著他身后,乘机敲诈地说:“万一被偷走,你要赔我一辆新脚踏车。” 其实,她快乐极了,她原本以为他看到她的手臂流血,会希望她失血过多而死,没想到他居然要带她去他家疗伤止血……哈哈,原来他是一只纸老虎,以后他再说任何威胁警告她的话,她大可当他是放屁! 来到他家,她眼睛惊讶地睁大,还以为自己来到灵堂;墙壁、家具、家电,甚至地毯的颜色全是白色,他喜欢白色喜欢到让人怀疑他有病。她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著他从房里拿出白色的急救箱。 “啊!轻一点!你要谋财害命,是不是?” “你有财吗?”他眉头皱起来,可是替她擦药的手却变得很温柔。 “没有。”她摇头,心里的小鹿却被他的温柔惊醒似的,又跑又跳起来。 “那不就得了。”他还以为有人在敲门,回过头看了一下门,声音却不见了。 她赶紧做深呼吸稳住心跳声。“我有身体,女人发财的本钱。” 他极力装出严肃的样子。“你别让我想哭,行不行?” “浴室借我一下。”她站起身,没等他答应就在他屋里乱闯。 “去吧,上完厕所记得要冲水。” 他拿著药箱走回房间,心里有些悲伤;他觉得自己好像请了吸血鬼进门,从此永无宁日。 他把西装外套扔到床上,扯开勒了他脖子一天的领带,正想解开衬衫的扣子时,他的手突然一僵,脸转向房门,担忧她会忽然冲进来,从背后偷袭他,把他压在床上…… 老天!他居然怕她怕成这个样子!这像话吗?他是个堂堂男子汉,在自己的家里提心吊胆,疑神疑鬼,连想换轻松的便服都不敢!他忿忿地走出房间,听到厕所傅来洒水声,这个王八蛋女孩竟然在洗澡,可见她打算以肉体引诱他…… 他想叫她滚出去,但人还没走到浴室外,却看见门没关,他停下脚步,仿佛浴室的门口埋了一枚炸弹,令他不敢前进。他感到脸颊发烫,分不出是因为生气还是亢奋令他脸红?“你干么不关门!” “替狗洗澡,用不著关门。”她自若地回答。 他冲到门边。“你不可以把狗跳蚤留在我的浴缸里!” “来不及了!香皂借我用一下。”她不经他同意地为所欲为。 “你实在有本事把人气死!”他紧咬著牙,感叹虎落平阳被犬欺。 “别发火,我会帮你把浴室洗干净的。”她的字典里没有认错两个字。 “遇见你是我这一生最倒楣的事。”他真想去买木柴,效法中世纪火烧巫女。 她取下挂在架上的大浴巾。“谢谢你的夸奖,毛巾也顺便借用。” “我的床要不要也借给你?”他冲口说出。 “你果然对我有企图。”她一边擦狗,一边调侃他。 “如果真是这样,你还不快逃!”他冷静地反过来吓唬她。 “我还是处女,你碰我就要养我一辈子,负责到底。”她神色自若地放开狗。 他赶紧抬脚让狗过去。“你动作快一点,我明天还要早起。” “我是想洗仔细一点,免得你被狗跳蚤咬到。”她开始大力清洗浴缸。 他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生闷气,视线紧跟著小土狗移转,心里不停地责怪自己不该引狗入室。他并不是怕狗,而是所有有毛的动物都会令他浑身不舒服。灾难、麻烦、瘟神、祸水……他的脑海里重复出现这些大祸临头的字眼。 只见那只小土狗突然后腿一蹲,发出浙沥哗啦的声音,他俊容失色地大叫。“喂!你快出来!” 她慢吞吞地走出浴室,自我介绍地说:“我不叫喂,我叫夏萱。” “你的狗在我的地毯上撒尿。”他看著地毯上的尿渍,欲哭无泪啊。 “还不简单,把它擦掉就行了。”她不疾不徐地走进厨房。 “我真的会被你气死!”他愤怒地捶了一下沙发。 疲劳轰炸战术——是夏萱所想到最好的点子。 把小狗带回家后,她发现这只小狗跟她一样聪明绝顶。 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她就教会它一些把戏,她迫不及待地想让他瞧瞧。 第四天一早,天才刚亮,雷骘就到公园去晨跑,说不出来为什么,这三天都平平安安地度过,反而让他心惊胆跳。 她绝不会轻易罢休,这一点是不容怀疑的,但他怀疑有阴谋在他察觉不到的情形下偷偷进行;可是从妈妈那边又看不出蛛丝马迹,他担忧得眼皮直跳、心神不宁…… 一声熟悉又可怕的叫声从人群中传来。“‘雷骘’!来!” 看著不远处聚集在一起的人群,他停下脚步,犹豫著该不该走过去,她叫的声音像在叫小狗,他若走过去,岂不是等于承认他是狗?不行,不要理她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他却听到令他百思不解的叫声。“‘雷骘’!翻觔斗给大家看。” “你们在看什么?”他走到人群后,好奇地问著站在他前面踮脚的老先生。 “有个女孩在耍狗戏。”老先生回过头对他说,脸上的皱纹被笑容挤满。 老先生旁边的老太太说:“她的狗好神奇,会做好多高难度动作。” 老先生若有所思地说:“最奇特的是狗的名字,跟人名一样。” “八成是女孩负心汉的名字。”老太太马上回嘴。 “‘雷骘’!装可怜!”夏萱一声令下,小土狗马上照做。 只见小土狗的前脚抬起,做出拜拜的模样,还流露出楚楚可怜的眼神,真会演戏! 第5章 这个动作引起围观的人群鼓掌叫好,夏萱也不含糊,手从头上一掠,仿佛摘下头上一顶无形帽子似的,一脚往后一摆,做出谢谢大家捧场、游戏结束的动作;人群接著散去,只留下头上冒著青烟的雷骘。 夏萱看著他有如看著杀人犯。是的,他是想变成杀人犯,很想立刻将她掐死,永除后患;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被她折磨得快进精神病院,但他知道这绝不是战争的结束,而是刚刚开始。“你干么把狗取我的名字?” “你难道不觉得它长得有点像你?”她一脸认真的神情。 “你信不信我会掐死你!”他的心气得就像异形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似的。 “不信,众目睽睽之下你不方便出手。”她有恃无恐,她不怕死,只怕没钱。 “算我求你,别叫它‘雷骘’。”他话一说完,小土狗突然“汪汪”地叫了两声。 “你听,它多喜欢这个名字。”她疼爱地拍了下合作无间的小土狗。 他的手指像鹰爪般扬起,双眼透出杀气。“你……” “好啦,我替它改名。”她考虑了一下说:“叫‘骘雷’好了。” “可恶!”他手挥了过去,但却故意打不到她,警告的意味大于打她。 |奇+_+书*_*网| “开玩笑的,你有点幽默感,好不好?”她吓一跳,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 “一早就碰到你,今天准会下大雨。”他恨恨地转身离开。 她求和地跟著他。“肚子好饿,请我吃早餐,好不好? 他铁青著脸说:“不好,我没吃早餐的习惯。” 她挽著他的手。“那我请你吃,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 他用力地甩开她纤细的手。“你别拉我,让人看到会误会的。” 这世上,如果说有被鬼缠身更可怕的事,那绝对是被她缠身!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吓她她不怕,难道真的要动手打她,把她打成肉饼,她才会知难而退吗?他皱著眉头,脸上有明显的挣扎,他的耐心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眼看就要…… 说时迟那时快,夏萱正感到生死一线间的恐惧时,一位老先生在他们身旁停下脚步,他是雷骘的邻居。“雷先生,早,你女朋友吗?” 夏萱抢在雷骂否认前说:“我叫夏萱,他新交的女朋友。” “你好,两人一起运动,看来你们感情不错。”老先生信以为真。 “前几天晚上我还在他家洗澡。”看到雷骘头顶又冒出青烟,一副又要置她于死地的模样,她赶紧露出可爱的笑容,补充说明。“老伯,你别误会,是我的爱犬在他家洗澡,说太急了,不小心说错。” 老先生笑呵呵地问:“什么时候请喝喜酒?” 夏萱气死人不赔医药费地说:“快了,到时一定会给老伯喜帖。” “你想不想在地上找牙齿?”见老先生离去,雷骘的额头上全是青筋。 “不想。我们快去吃早餐吧!”夏萱欠揍地又挽住他的手。 “鬼才跟你去!”雷骘抽回手,正想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圈。 “我不管,你非陪我去不可。”夏萱突然把小土狗往他身上一扔。 “把你的臭狗拿走!”雷骘还没弄清怎么回事,裤子口袋突然探进一只手。 老天爷!她想干什么?他吓僵了,她的手摸到他那个了。看著她一脸懵懂无知的模样,显然她完全不知道她碰到什么东西,但他知道;他的脸狼狈地发红,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等到他回过神,她整个人几乎跑到美国那么远。 这时他才发现放在口袋里的钥匙圈不见了,他赶紧牵著小土狗拔腿追她,冲出公园。找了半天,终于在一间豆浆店找到她,桌上已经放了两杯插著吸管的冰豆浆,还有烧饼和蛋饼各一盘,她正掰开筷子,好整以暇地挟起切成段状的蛋饼吃。 他气炸了的命令道:“把钥匙还给我!” “在我裤子口袋里。”她继续吃著她的蛋饼。 “快还给我!”雷骘大吼,引来店里其他客人的侧目。 夏萱面露贼笑。“有本事,你就伸手来拿,不过我会大叫非礼。” “算你狠!”他想不出办法,只好乖乖地坐下来喝豆浆,消消气。 “雷骘,帮我拿酱油。”她得寸进尺地要求,声音带著小女孩的撒娇。 “你自己没手吗?”雷骘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噘著嘴说:“为女人服务,是绅士应有的行为。” “你干么一直在笑?发神经啊!”雷骘被迫走到邻桌去拿酱油瓶。 “我们刚才接吻了。”夏萱一脸陶醉,眼里却充满促狭的诡谲。 雷骘闷闷不乐地用力吸了口冰豆浆。“鬼才吻了你。” “是间接的,刚才我用你的吸管喝你的豆浆。”夏萱指出。 “我呸!”他赶紧朝地上啐了一口,并用手臂用力地抹嘴。他应该是气得把她捉起来,丢进店里装著热豆浆的大锅子里,把她烫死才对。可是他的心里却没有一丝生气的感觉,间接接吻的说法,居然让他体内的荷尔蒙到处乱窜起来。 他虽然不像风鹤立,曾经是个没人爱的大肥猪,但他因为身有隐疾,一直以来都和女人保持距离,他不想谈恋爱,更不想结婚,这个念头不曾因任何美眉而动摇过。可是他今天却很反常,被她摸了那一下后,他发现他起了歹念。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偷瞄她的胸部。她正在吸豆浆,胸部有明显的起伏,虽不是大浪,但他却有种被小浪打得晕头转向的感觉;他渴望立刻把她捉到没人地方,把她的t恤和胸罩褪去,抚摸她…… 白痴!他暗暗地咒骂自己,他努力挥去脑中的胡思乱想,深吸一口气,试著以平稳的声音对她说:“你如果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我劝你不要再来烦我。” 夏萱嫣然一笑。“我不会烦你的,我只会带给你欢乐。” 雷骘忽然感到脚下有东西,看都不看一眼地说:“快叫你的狗走开!” 夏萱低头瞄了一眼,立刻大叫:“啊!来不及了!” 雷骘突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看到裤管一阵湿臭。“我的裤子……” 她同情地看著他。“你别难过,我会帮你洗裤子。” “不用,把钥匙还给我。”他以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 夏萱指使地说:“你先去付帐。” “你不是说你请……”雷骘话还没说完。 “没错,我请客,你出钱。”她的嘴角浮现甜笑。 “我身上没带钱,你说该怎么办?”雷骘才不愿意做冤大头。 夏萱提醒他说:“你有,我之前摸你口袋的时候有摸到钱。” “算我怕了你。老板,算帐。”雷骘脸红了起来,控制不了欲火焚身。 夏萱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圈,放在桌上,但她有点想不透他的脸红;脸红的原因通常有三种可能,一是生气,但是她看得出来他并没生气,所以这个可能已经排除在外。二为生病,这个可能的机率微乎其微,那就剩最后一个可能——羞红! 是什么事让他羞红了脸?她突然脸色也变红,她知道了,她的手伸进他裤子口袋里时,她碰到一个软软大大的东西,她现在才恍然大悟那东西是他的男性象征…… 提著菜回到家里,夏萱一刻也不得闲,立刻走进厨房。 打开水龙头,把剥好的菜叶一片片泡在水里,然后拿起一根红萝卜,削皮切成片状,再用刀子刻出心的形状,放在一旁备用;接著拿出三颗蛋,打好也放在一旁备用。 接著她跑到夏勉的房间,从他书桌的抽屉里取出蛙镜戴上,回到厨房,开始切会刺眼的洋葱,等饭煮好,热锅放油,先将洋葱炒香,紧接著再把饭倒进去炒。 完美地做好蛋包饭,把菜叶从水里拿出来,擦干之后放进便当盒里当衬底,再把蛋包饭放进去,用番茄酱写下[b]“我爱你”[/b],最后再把心形红萝卜摆在上面当装饰,总算大功告成了!她赶紧冲进浴室冲澡,消除身上的油烟味。 为了保持蛋包饭的温度,她忍痛招了部计程车,赶到雷骘的公司。 当他打开盒盖,看到[b]“我爱你”[/b]三个字时,会有什么反应?她觉得自己好恶心,她想他一定会恶心到呕吐;虽然她这么想,可是她却感到鼻酸,如果她不是这么需要钱,就算拿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她宁死也不会做任何一件令他不愉快的事。 可是,她去看了小云之后,雷夫人以送她为由,两人曾在电梯门外研究对策,雷夫人非常赞同她的这项计划,允诺暗中助她一臂之力,并要她中午送便当给雷骘,烦他烦到他投降为止。 雷骘的秘书一看到她来,立刻识趣地离开座位,方便她大摇大摆地走进总经理室,他听到开门声而拾起头;今天的天气有点奇怪,早上还有太阳,现在却是满天的乌云,但那些乌云此刻仿佛全飘到他脸上,黑鸦鸦的。 “你跑到我公司来干什么?”雷骘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参观。”她双手背在身后,感觉到脚趾紧张地在鞋里发抖。 “这儿又不是百货公司。”他皱起眉,他感觉自己快变成糟老头了。 “其实我是带我亲手做的爱心便当来给你。”夏萱羞怯地把便当放在桌上。 雷骘伸出手,不是去拿便当,而是按对讲机。“张秘书……” “她去吃饭了。”夏萱若无其事地说,不想让张秘书卷入战场。 “你怎么知道?”他觉得可疑,张秘书从未在午休时间没到之前提早开溜。 第6章 “我看她不在座位上,猜的。”夏萱用冷静温和的口吻说道。 雷骘眯细眼,从眼缝中透出一道冷光。“我懂了,是我妈的命令。” “别因为我,害你们母子伤了和气。”夏萱感到一阵冷风袭背。 雷骘开价道:“我妈给你多少钱,我付双倍的钱给你。” “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她转移话题地打开便当盒盖。 “滚!”雷骘看都不看一眼,大手一挥,把便当盒挥到地上,发出巨响。 “我去拿扫把。”夏萱感觉到她的心仿佛跟蛋包饭一起破碎了。 他大吼大叫。“我才要去拿扫把,把你赶出去。” “你别那么大声,让员工听到有损你的形象。”夏萱柔声劝阻。 “你如果不想找叫警卫,给你三秒钟,马上消失。”雷骘怒气腾腾地吼道。 “我走就是了。”她虽然面不改色,心却在淌泪。 他狠踢了便当一脚。“把你的臭便当盒一起带走。” “不行,那会超过三秒钟。”夏萱别过脸,急欲走出总经理室。 一声要命的粗话在她关上门的前一秒钟如雷贯耳地传出来。“他妈的!” 在办公室里的员工都吓一跳,引起一阵骚动的讨论声,向来温文儒雅的总经理发这么大的脾气,还真是罕见,不对,应该说是空前。大家的目光同时集中在从总经理室走出的女子身上,一边对她评头论足,一边发出哼哼的嗤鼻声。 她必须离开这里才能痛哭一场,她虽然是用走的,但她其实很想快跑。她知道她们是以什么样的眼神看她,她不漂亮,又穿著廉价t恤,凭她的穷酸样想飞上枝头当凤凰,除非是雷骘瞎了眼,才会看上她…… 不甘心,她好想大声对他们吼叫,以貌取人是最要不得的;不过她不是那种会轻易动怒的人,狗眼看人低,就当他们全都生了一对狗眼睛!她昂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没错,母孔雀没有漂亮的羽毛。就像她一样,她这么认为。 但她的下巴抬得太高了,没注意到迎面走来了一个人,虽然那人发现她像火车头般直直地朝他走来,赶紧闪身,但他黑亮的皮鞋还是被她踩了一下。妈妈咪呀,如果能够把鞋脱掉,他肯定此刻脚趾头一定肿得像香肠似的。 看著她的背影,衣笠雅人皱著眉,实在看不出她是个美眉,他觉得她比较像难民,拥有引不起男人性欲的竹竿身材。他是名侦探之后,观察人确实有一套,他不仅闻到她身上有肥皂和狗味,还闻到她的牛仔裤散发出淡淡的药水味。 她是谁?看得出来她不是员工,也不是送外卖的,她跟医院有关系,她经常出入医院,是因为她家人生病,还是她在医院工作?就算她在医院工作,他敢断言她肯定不是护士,光从她踩他那一脚看来,护士走路不会那么重,否则不把病人吓死才怪! 种种的疑问,他看了眼总经理室,他想答案应该就在里面—— “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吼声。”推开门,衣笠雅人第一眼就注意到地上的蛋包饭。 雷骘靠著椅背,起伏的胸膛证明他余怒未消。“被臭女人气的。” “刚才那个黄毛丫头是吗?”衣笠雅人明知故问。 “没错,我快被她气出心脏病了。”雷骘抚著胸口深呼吸。 衣笠雅人挖苦地说:“需不需要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叫杀手来才对。”雷骘撇了撇嘴,充满愤怒。 衣笠雅人玩真的似地拿起话筒。“好,电话借我用一下。” 他急忙把插座线拔掉。“用你的大哥大打,我可不想被警察捉。” “我办事,你放心,保证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衣笠雅人不动声色地观察他。 “吃烧饼难免会掉芝麻粒,还是小心为妙。”雷骘突然发呆,眼神陷入回忆。 衣笠雅人避开散落在地上的饭粒,绕过桌子,看到雷骘的模样,他的好奇心大起;他最喜欢研究别人的心思,从眼神、从表情、从穿著、从头到脚,任何小地方都不会放过,他有信心能抽丝剥茧猜到雷骘在想什么。 很明显地,他的身上也有狗味,而且跟刚才那名女子身上的狗味相同;他的头发上有黄豆的特殊味道,但他的杯子里装的是咖啡,他的垃圾桶里没有豆类制品的饮料;再加上他提到烧饼之后才发呆,他想他今早应该跟她去了豆浆店。 真甜蜜,一大早一起去吃早餐,不过他想不透他为何发怒?是因为蛋包饭不好吃吗?他的视线又落到地上,眼珠寻找什么似地转动,终于让他在桌下找到一根没用过的汤匙,他想他们是为了别的原因吵架。 一声咳嗽打断雷骘的沉思。“你越来越退步了,连黄毛丫头都对付不了。” 雷骘不以为然地冷哼。“你别讽刺我了,如果你是我,你也会失控。” 衣笠雅人急切地问:“她是做什么的?跟医院有关对不对?” “看护。让你瞎猫碰到死老鼠,蒙对了。”雷骘暗暗佩服。 衣笠雅人若有所思地问:“她跟小云有什么关联?” “她想非法卖肾,但我不答应。”雷骘解释。 “我懂了,她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要说服你。”衣笠雅人了然于心。 雷骘充满无奈地叹了一口怨气。“我妈妈是幕后主使。” “我刚去医院看过小云,她的气色好多了。”衣笠雅人想转移话题。 “我知道,那个黄毛丫头每天去讲笑话给小云听。”雷骘偏偏又回到原点。 衣笠雅人诚心地说:“那不是很好,小云有笑容,有句话说笑能治百病。” “问题是她每天都来气我,快把我气死了。”雷骘哼了一声。 衣笠雅人两个耳朵像冤耳一样拉长,仿佛要把空气中所有的声音都吸进他耳朵里。不是他疑心病重,而是侦探的坏毛病使然,对每个人,甚至是自己的爸妈,他都会把他们的一举一动当情报收集起来,做为自己对人类行为学的研究;研究得越透彻,在路上遇见做了亏心事的人,只要有一点点怪异,都越难逃过他的法眼。 就像此刻的雷骘,他的哼声不情不愿,一听就知道有隐情,他看得出来“黄色炸药”又将少了一名单身汉成员。“你变得好奇怪!” “哪里奇怪?”雷骘心一窒,喉结不安地微微颤抖。 衣笠雅人挑明地说:“我觉得你好像很喜欢她来烦你。” “胡说,我才不喜欢她,没有胸部的牙签。”雷骘大声矢口否认。 “我没注意到她有没有胸部。”衣笠雅人能看穿人心,但不能看穿人身。 “废话少说,去吃饭。”雷骘手搭在衣笠雅人肩上,强拉著他走出办公室。 “要不要我帮你找她的碴?”衣笠雅人秉持著助人为快乐之本的原则。 “求之不得。”雷骘笑得很勉强,眼里有掩不住的不愿意。 第三章 夜幕笼罩著大地,一道又一道的闪电想劈开黑暗似的,在天际间怒吼。 中午吃了败仗的夏萱,越想越不服气,她辛辛苦苦,不,其实也没那么辛苦,虽然说做蛋包饭不会累死她,但他不吃就算了,干么要把便当打翻;他难道个知道糟蹋粮食会被雷公打吗!? 她一边踩著脚踏车,一边抬头看天,希望雷公别打她,她会想办法把雷骘引出巢穴,让雷公好好地劈他个皮开肉绽。 说实话,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出门?怎么看都觉得今晚会有大雷雨,但她却带著小土狗,穿著有头帽的薄风衣,冒著人狗皆会感冒的危险,骑一个小时的脚踏车来到他住处附近的公园;她来这儿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伺机报复他?还是单纯地想见他一面? 她被自己的心情搞糊涂了,她气他伤了她的心,可是她的心却向著他。一整个下午,她仿佛一直听到她的心对她说:[b]不要报复,不要报复……[/b]既然如此,她不懂她的心为何驱使她的脚来这儿? 其实她懂的,只是她不敢承认,她突然胆子变得好小。 不过,当她看到熟悉的身影慌慌张张地从他住的大厦门口跑出来,她的胆子立刻又回复成像篮球那么大颗,急|奇+_+书*_*网|急踩著脚踏车,想从他背后驶到他面前,放在车前篮子里的小土狗被车速吓到似的,汪汪地惊叫了几声。 “好巧!我们又遇到了!” “你干么阴魂不散地守在我家门口外!”雷骘脸色非常难看。 夏萱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我是带‘小宝’出来散步。”“小宝”是小土狗的新名字。 “你家住哪儿?”雷骘双手抱著肚子,表情从难看渐渐变成痛苦挣扎。 “你向我要地址,该不会是想送玫瑰花给我吧!?”夏萱开心地自作多情。 “我想送白菊花跟炸弹给你。”雷骘一怒,整张脸像承受莫大的痛苦而扭曲。 她关切地问:“你的脸色好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用你管!”他向前跨了几步,一声噗响,放了一枚臭弹。 “你放臭核子弹!”夏萱正好站在他身后,来不及闪避,被熏得想吐。 雷骘苦中作乐似地大笑。“活该!谁教你要站在我背后!” 她跳下脚踏车,好心地搀扶著他。“要不要我送你去看医生?” “我只是吃坏肚子,用不著小题大作。”雷骘快要拉肚子般右脚夹左脚。 “我去帮你买保济丸。”她立刻跨上脚踏车,飞快地踩踏。 “还有卫生纸。”他在她身后大叫,然后转身回家。 第7章 便利商店虽是到处可见,但夏萱运气实在不大好,她骑脚踏车找了两家,两家的店员都偷懒,没做好补货的工作,她只好骑到更远的一家才买到东西。 偏偏天公不作美,居然开始下起大雨,她淋著雨前进,几乎被磨平的轮胎却在她过马路时一个打滑,她和小土狗与脚踏车一起摔在地上,后面的轮胎还被随后经过的来车压成塑胶饼。 她再起身,扶正脚踏车,将小土狗放回车前的篮子里,看到小土狗不停发抖,她不忍心,脱下风衣盖住小土狗,一拐一拐地推著残障脚踏车回到雷骘的住所;幸好他大门没关,她迳自脱鞋,把小土狗绑在玄关处,然后走向厕所,敲了敲厕所的门,厕所门也没关,她伸长手臂把卫生纸丢进去。“拿去!” “你跑到哪里去买?美国吗?”雷骘从厕所里传出暴躁的埋怨。 “我滑了一跤,差点被压成肉饼。”她虚弱地瘫在地上,背靠著墙。 雷骘一走出厕所,大吃一惊。“你怎么淋得那么湿?” 夏萱气若游丝地说:“我怕‘小宝’生病,看兽医要花很多钱。” “你去洗个热水澡,暖暖身子,免得感冒了。”他走到浴室里放热水。 “不用麻烦,我没带衣服。”夏萱有气无力地摇头。 他到自己房里拿出一件t恤。“我的t恤借你。” 夏萱提高警觉地问:“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想偷看我洗澡?” “快去洗!”雷骘像拎小鸡似地把她拎到浴室里,其实是因为他看出她站不起来。 “你先对天发誓。”她虚脱地坐在浴缸边缘,连说话牙齿都会打颤。 “发什么誓?”雷骘走到门口,并没回头看她。 “你偷看会长针眼。”夏萱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 “我若偷看,让我眼睛瞎掉,这样总可以了吧!?”雷骘用力把门掼上。 其实,雷骘不回头看她,又那么用力关门,不是气她,而是气他自己。打从他看到她的那一刻开始,荷尔蒙就在他体内奔窜,他的视线一直无法自她湿漉漉的上身移开,到现在他还无法将她胸罩的颜色从脑中抛开,是粉红色耶! 泡了没一会儿的热水,夏萱感到眼前的景物全都像蒙上一层薄纱,她以为是自己泡太久,于是便起身穿衣;当她把他的t恤从头上罩下时,她感到整个人轻飘飘的,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高兴,她捉起t恤闻了闻,真香,而且还有幸福的味道。 她拿起淋湿变重的牛仔裤,试了好几次,用了好大的力气,却怎么也穿不上,她低下头,看了眼长度及膝的t恤,她想牛仔裤穿不上就算了。干脆就把t恤当裙子穿好了,反正在他眼中,她是根不起眼的牙签,引不起他的性趣。 把头发包上毛巾,打开门就看到雷骘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著电视。但是当他视线一落到她身上,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干么不穿裤子?想勾引我是不是?”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才会误把他眼中的怒火看成欲火。“牛仔裤太湿了,我不想穿,而且我有自知之明,引不起你的性趣。” 他突然关掉电视,走到餐桌旁边,拉开一张椅子。“你过来。” “要干什么?”夏萱不情愿地嘟著嘴,但还是乖乖地坐下去。 “帮你吹干头发。”雷骘一手拿著吹风机,一手粗鲁地拨弄她的头发。 “哈啾!”夏萱忍不住打了个特大号的喷嚏,不过心里却是暖暖的。 “我去泡杯热茶给你祛寒。”雷骘吹干她的头发,立刻转进厨房。 夏萱交代地说:“谢谢你,麻烦你顺便热碗牛奶给‘小宝’。” “你不要得寸进尺。”雷骘嘴巴虽凶,却还是照她的话去做。 “雷骘……”她摇摇摆摆地走到厨房,身体忽然往前一倒。 雷骘赶紧扶住她,关掉瓦斯炉,把她抱到沙发上平放。“你怎么了?” “我的头好烫!”夏萱红著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他伸手摸著她的额头,她果然在发烧。 “不行,我不放心我弟弟一个人在家。”夏萱心系著夏勉。 雷骘不由地问:“你爸妈呢?” “他们在天堂。”她黯然地合上眼,不想流出脆弱的眼泪。 “把你家电话号码给我,我打电话叫你弟弟把门锁好。” “他才十一岁,而且我从来没有扔下他不管过。” “可是万一你的感冒变成肺炎怎么办?”雷骘的眼中流露担忧。 夏萱眼皮突然像帘子拉开似地透出亮光。“你不是希望我死吗?” 他沉吟半晌,不得已地说:“说说而已,我没那么坏心。” “麻烦你送我回家。”夏萱说出住址后,眼皮就无力地垂落下来。 “好吧,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变成肺炎可不能怪我。”雷骘丑话说在前头。 但夏萱毫无反应,她像睡著又像昏倒,雷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回房间拿一条被单,呵护地包住夏萱的身体,然后抱起她走到玄关,将钥匙圈塞进口袋里,并用手指勾起小上狗的炼条,关上门,搭电梯到门外,招了部计程车。 来到公寓门外,雷骘一点也不讶异公寓外表那么破旧,但按了门铃之后,一个个头好小的男孩来开门;上次在麦当劳见到夏勉,因为他是坐著,所以他没发现他的个子这么小。 此刻他突然觉得心里有阵酸涩,她的身材也不好,想必是因为他们姊弟日子过得不好、吃得也不好,所以才会发育不如一般有父有母的人家。 问明了房间所在,雷骘把夏萱抱到床上。他们家很小,小到连她弟弟在房外的一举一动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听到他打开冰箱门,接著是倒出冰块的声音,不一会儿她弟弟端了个脸盆走进来,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真是难为他了! “我姊姊怎么了?”夏勉拧干泡在冰水里的湿毛巾,敷在夏萱的额头上。 “淋雨感冒。”看著夏萱眼睛紧闭,和高烧搏斗的模样令雷骘心疼。 夏勉充满感激的微笑,表情十分坚强。“谢谢你送她回来。” “不客气,你去睡觉,我来照顾她。”雷骘自告奋勇。 “我还不困,而且我看你不大会照顾病人。”夏勉没有离开的打算。 雷骘的嘴角泛出一丝苦笑,这小子个性真像他姊姊,很会挖苦人。不过,雷骘不怪他,他老家的隔壁就住了一位名医,只要一通电话,不到一分钟就来到他家,为他多病的家人治病,自然不需要他亲手照顾病人。“凡事总有第一次,遇到你姊姊就是我人生很多第一次的开始。” 夏勉好奇地探问:“你跟我姊姊是什么关系?” “工作上的关系。她没告诉你吗?”雷骘反过来套他话。 “一点点,她说你叫财神爷。”夏勉年纪小,道行自然比他姊差。 “她真会取名字。”雷骘无奈地摇头,她真是个可恶又可爱的黄毛丫头。 “我去泡杯咖啡给你喝。”夏勉体谅地说,就转去厨房泡了杯咖啡端回房间。 雷骘接过夏勉递过来的温热咖啡杯,关切地问:“你爸妈什么时候去世的?” “在我两岁的时候。”夏勉刻意挤出坚强的笑容。 “你们以前是怎么生活的?”雷骘更觉得心酸。 “在我九岁以前,我们住我舅舅家。”夏勉的眼神蒙上一层不快的阴影。 “你舅舅对你们不好,是不是?”雷骘轻易地看穿他的悲伤。 夏勉一脸沧桑。“是的,要不是我姊姊,我恐怕早就想不开了。” “你年纪那么小,不可以说这种没出息的话。”雷骘板起脸孔说教。 “我去睡觉了,我姊姊就交给你了。”夏勉摸了摸鼻子,赶紧退出房间。 夏勉躺在床上想,这位财神爷跟姊姊真合,翻脸的速度跟翻书一样快,每次他只要说错一句话,姊姊就开始担心他变坏,然后就板起脸孔说教,跟刚才的情形一模一样;他希望他做他姊夫,情人眼中容不下一粒沙,这表示他们两个眼中以后只看得到对方,看不到他这粒小沙子…… 天真的夏勉误以为谚语是这样解释的,便高枕无忧地睡著了。 一直凝望著夏萱跟高烧搏斗的雷骘,脸上完全没有疲惫的表情。 不过,他告诉自己,守著她不是因为担心,而是基于道义,她是因他而生病。 如果不是他肚子太痛,他绝对不会叫她去买保济丸和卫生纸;当然,她也该为自己生病负一半的责任,就算白痴都知道今晚会下大雨,她却不穿雨衣骑脚踏车。是他倒楣遇见她,他可没求她帮他跑腿,是她自愿的…… 再想下去,他发现自己没理由留下来看顾她,但他的脚却像生了树根似地钻进她家的地板里,无法动弹;他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受到她的吸引,她唤醒了他压抑已久的男性本能,他渴望拥抱她,渴望亲吻她,可是他的理智不允许…… “渴……”夏萱突然睁开眼皮,从火烫的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呢喃。 “我去拿水。”他赶紧跑出房间,端了杯水冲进来。 夏萱背对著他,下意识地踢掉被子。“好热……” “水来了。”雷骘拍了拍她的肩膀。 夏萱转过身,眼神蒙眬。“在哪?” 雷骘一手钻进她背后,用力地撑起她的身体。“我喂你喝。” “不要,我自己会喝。”夏萱连神智不清时都没忘记保持独立的个性。 第8章 “慢慢喝。”他手扶著杯底,小心翼翼地抬高杯子。 “咳……”夏萱被水呛到气管似地把水吐出来。 “你躺著,还是我来好了。”雷骘放平她,自己喝了一口水。 “你要干什么?”看到他的脸朝自己渐渐逼近,夏萱没来由地慌乱。 雷骘一言不发地封住她的嘴,把水缓缓灌进她喉咙里。 她感到喉咙一阵凉爽,孩子气地要求。“我还要。” “这才叫接吻。”雷骘得了便宜还卖乖,嘴角浮现一抹窃笑。 “你说什么?”她两眼呆滞无神,不过她的大脑似乎是清醒的。 “我说你烧退了不少。”他心虚地转身把水杯放在化妆桌上,稳定情绪。 夏萱急声哀求。“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雷骘坐到床头。“我今晚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好想你。”她努力移动著头,以他的大腿为枕。 “我知道,你爱上我了。”雷骘有些得意,手抚著她的头发。 “爸,以后都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夏萱像只撒娇的小老鼠。 雷骘犹如被一百万加仑的水从头泼下,整个人愣住,她居然叫他——爸! 照道理说,他应该是一脸惨白才对,可是他的脸简直比她红,他低下头,看著她在他腿上磨来蹭去。老天爷,她意识不清,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他清楚的知道,她的脸摩挲著他的男性象征,让他又苦又乐…… 他该怎么办?眼看他的感情不是以天计,而是以秒计,一秒一秒地成长茁壮,很快就会突破理智的防线,他却无力制止,他甚至希望情感能早日战胜理智,但是那会带来什么后果?当她知道他是个命不长的男人,她会怎么想? 他卖力工作,是为了保障他妈妈日后的生活无忧无虑,是为了替小云赚更多的医药费,这几年来他一直在国外漂流,直到他爸爸病重才回家接下公司;这时他才发现爸爸卧病的期间,公司因股票不值钱,营运的状况大不如从前,但他没告诉任何人,一肩扛下所有的责任与负担,过著如蜡烛两头燃的生活。 虽然风鹤立总是打包票,说他活到八十岁没问题,可是他不信,雷家的男人从没有一个活过四十九岁,所以雷家有早婚的传统,像他爸爸就是在十八岁结婚,娶了青海竹马的妈妈。他一直排斥婚姻,就是不希望自己所爱的人守寡。 烦恼像雪球般越滚越大,他抓了抓头发,决定自己不能爱上她,她的身世已经够可怜了,她其实是个好女孩,老天爷会眷顾她的,她应该不难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长命男人,快快乐乐地过未来的人生。 在他理出头绪的同时,她的呼吸声变均匀了,头也不再乱钻,他轻轻地将她的头移到枕上,自己则是坐在床边的椅上,看著渐渐泛白的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房外有脚步声,原来是夏勉来到姊姊的房里,看到姊姊脸色不再那么红烫,这才放心地去上学,这才留下雷骘继续守在床边。 没多久,夏萱缓缓苏醒,她没盖被子,慵懒地扭动著身躯,像刚初生的小老鼠,可爱的模样全都映入他眼帘;她突然睁大眼睛,一脸惊愕地看著他,想不起来似地问:“你怎么会在我家?” “我送你回来,还抱你上床。”雷骘故意暧昧地眨了眨眼。 “你有没有乘人之危?”夏萱撩高被子,视线往里面瞧了一下。 “我才不想被你传染感冒。”雷骘冷哼一声,其实他差点就钻进被窝里了。 她意有所指地说:“现在你相信了吧,我不用看医生就能回复健康。” “除非你是壁虎,有再生的功能,否则我绝不会买你的肾。”雷骘想都不想地一口回绝。 “你真固执,我能救小云,你为什么不要?”夏萱大表不满。 以前是因为守法,现在则多了一分关爱;但雷骘不能说出来,他起身走向窗前,不想让她看见他眼中的爱意,沙哑著嗓音说:“你别再说了,我看到小云三天两头洗肾,我比你更难受。” “我只是想知道你坚持的原因是什么?” “小云不只肾不好,她的心脏也不好,难道你要把心卖给她?” “有一颗好肾,总比两颗坏肾好。”夏萱相当不以为然。 他坚持到底地说:“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我才会答应。” “你快去上班。”她拉长脸催促,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已经打电话说不去了,你早餐想吃什么?”雷骘睁眼说瞎话。 “我从来没吃过麦当劳的早餐。”夏萱粲然一笑,贪小便宜的个性表露无遗。 “我去买。”雷骘简直像慈禧太后面前的小李子,乖顺得无可挑剔。 夏萱的眼中有掩不住的感动。“别忘了替你自己也买一份。” 昨晚,她好像梦到爸爸,但又好像是梦到他,她记不清楚昨晚的梦境,只觉得似乎有两片柔软的唇曾在她唇上逗留,是接吻耶!所以应该不是梦到爸爸,她情不自禁地发出呻吟,双颊泛红,她作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美梦。 她不敢多想,双腿移到床下,看准了拖鞋套进去,走到化妆桌前;老天,她这一病好像变漂亮了,她双手环抱在胸前,他的t恤让她感觉好像是他在拥抱她…… 真丢脸,一大早就在发春,她赶紧褪下身上所有的衣物,换上干净的衣服,抱著换下来的衣物走到浴室,和夏勉的脏衣物一起放进大脸盆里,用水晶肥皂刷洗。 洗得两手都是泡泡时,雷骘买了早餐回来,一进门就听到浴室有奇怪的声音,走来一探,难以置信地问:“你在干什么?” “洗衣服。你没看过洗衣板是不是?”夏萱没好气地嘲讽。 “你家没洗衣机吗?”雷骘点头,他以为洗衣板是乡下阿婆才在用的东西。 “除非你肯买一台送我。”夏萱逮到机会敲诈,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雷骘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我能不能问你一个冒昧的问题?” “如果你想知道我的三围,我是不会说的。”夏萱事先声明。 雷骘问:“你爸妈去世时,你家就这么穷吗?” 夏萱摇了摇头,她那时已经十一岁了,爸妈在世时的情景对她来说恍如昨日,她记忆鲜明地说:“没有,我家有自己的房子,可是我舅舅说我爸爸欠了很多钱,房子卖掉拿去还债了。” “你爸妈生前是做什么的?” “我爸是会计师,我妈是家庭主妇。” “你知不知道为何负债?”他心中冒出一个大问号。 夏萱不禁悲从中来。“舅舅说妈妈玩股票玩输了。” “你舅舅是做什么的?”雷骘还是无法相信会计师会那么笨。 “在我爸妈去世后,他开了一间印刷公司。”她打开水龙头冲去泡泡。 “你爸妈没去世以前呢?”雷骘觉得十分可疑,有必要调查清楚。 夏萱不耐烦地问:“在印刷厂工作,你干么对我做身家调查?” “我只是奇怪,你爸是会计师,应该很会理财才对。” “我爸妈感情很好,他可能把薪水袋都交给我妈,是我妈不会理财。” 嘴巴这么说,但夏萱的心好难受,她不想怪任何人,舅舅说的是真话假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摆在眼前,她必须自食其力,和弟弟相依为命,不再看人脸色,这样的日子还算不错,要怪只能怪她当时年纪小,只能任人宰割。 可是,如果雷骘的怀疑是对的,她就无法原谅舅舅和舅妈,他们吞了她父母的钱,却百般刁难他们,拿他们当出气筒,有时没事就骂他们是米虫,太不厚道了。一想到这,愤怒自胸口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冲向眼眶,化成盈盈的泪水…… “你快哭了吗?”雷骘走进浴室,想要表现温柔的关心。 “不是,有粒沙子跑进我眼睛里。”她赶紧往脸上泼水掩饰。 雷骘郁卒的叹气。“你家又不是砂石场,哪里来的沙子!” “你别烦我,好不好?”夏萱狠狠地拧干衣服,捧著脸盆走出浴室。 “你现在知道被烦的滋味了吧?”他跟著她亦步亦趋地来到后阳台。 夏萱回过身吼他。“你能不能不要跟在我的屁股后面?” 雷骘学她嘻皮笑脸。“你不是最爱跟在我屁股后?” “你站在这儿,叫我怎么晒内裤!”她快要被他气疯了。 他故意色迷迷地说:“我很好奇现在的年轻女孩都穿什么样的内裤。” “你再不走!我就拿叉子打你!”夏萱拿起一旁的叉子,朝他刺过去。 “算了,我去买写真集看就好了。”他双手作出投降状,退出后阳台。 “大色狼!”夏萱大骂一声,拿起屁股上有凯蒂猫图形的内裤。 雷骘突然从门后探出头偷窥。“嘿嘿!我看到了!” 她气急败坏地大叫:“滚出去!” “吼得那么大声,看来你真的是不药而愈了。” 为了避免感冒病毒残存体内,夏萱在两天后的下午才去医院探望雷云。 这两天,她病明明好了,可是却一副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赖著不肯下床。 怀著苦恼的心情,来到医院的水池边,看著池里一对不知是鸭还是鹅在戏水,她真羡慕它们,只要填饱肚子,就可以无忧无虑地玩耍;不像人,做人真辛苦,每天睁开眼第一个想到的是一大堆的烦恼。唉,她真不想做人,她想变成风,高兴去哪就去哪,但她想去的只有一个地方——他的办公室。 第9章 他为什么不来看她?被她吓跑了吗?她也很想细声细气,温柔甜美地对他,可是事与愿违,她跟他每次见面的结局,不是他吼她,就是她吼他;他们两个上辈子八成一个是菜贩一个是鱼贩,这辈子才会用吼的方式交谈,真教人泄气。 算了,想他干什么,又不会多长块肉出来,如果想他就能长肉,她希望那块肉是长在胸部的位置;到现在她还是认为他看不上她,跟她没有伟大的胸部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隆乳手术可以健保给付,不知该有多好! 她应该发起连署运动,写信给健保局,让他们了解到台湾广大的女性心声。 时间在胡思乱想中流逝,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老表,这还是一位她曾经看顾过的老先生,临终前送她的纪念品,时间不早了,她赶紧往总统级病房走去;一进去,看到雷云有点像雷骘的脸蛋,她竟打不起精神,露出她的招牌甜笑。 “你今天怎么话变少了?”雷云仔细研究著她的脸。 夏萱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有点心事。” 雷云渴望地问:“是不是谈恋爱了?” 夏萱抿著唇线摇头。“才没有,我对男人没兴趣。” “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雷云看她不开心,想以玩笑刺激她。 “如果我是,你可就危险了。”夏萱的手指像蚂蚁似地爬到她的手臂上。 “说的对,你只要用一根指头就能把我压在床上。”雷云发出被搔痒的笑声。 夏萱赶紧收回手,怕她笑得太厉害,反而加重病情;才两天不见,雷云已经不插鼻管了,显然她逐渐在好转,她为她感到高兴。现在的她一点都不担心她的肾卖不出去,因为能跟雷家人有这段缘分,她已心满意足。“我刚才来时碰到忠叔,他说医生说你越来越有起色。” “都是你的功劳,我真希望你能见见我哥。” “干么要我跟你哥见面?”夏萱不安地站起身,故意拉上窗帘遮阳。 雷云担忧地说:“他最近老是皱眉头,他需要一个像你一样的开心果。” “我怕他会把我当炸弹,一见到我就大发雷霆。”夏萱自我解嘲。 “我哥很温柔的。”雷云赶紧解释,脸上浮现崇拜的笑容。 夏萱转过脸,把冷哼吞回肚子里。“哦?是吗?” 雷云自夸地说:“而且他长得很帅。” “你那么漂亮,你哥想必不差。”夏萱知道这是实话。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女朋友。”雷云瞅著夏萱,眼睛亮得发光。 “我不想交男朋友。”夏萱感觉到脸颊像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草莓面包。 雷云有如发现新大陆似的,得意地大笑。“你的脸红了!” “我中午吃火锅。”夏萱薄弱地说谎,大热天只有疯子才吃火锅。 “如果你能做我嫂嫂,不知该有多好。”雷云心地善良,不想拆穿她。 看著雷云充满温柔的脸蛋,夏萱的心中有一股暖暖的波流在翻涌,她真希望雷云的话能成真,可是她的眼睫垂落下来,刚好落到胸前,她劝自己别再痴心妄想。“我长得那么平凡,身材又像牙签,你哥不会喜欢我的。” 雷云打抱不平地问:“哪个没长眼睛的家伙说你像牙签?” 夏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眸里透著失落。“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你的心事吗?”雷云发现异样。 “好哇!你挺会套话的嘛!”夏萱薄惩地捏了捏雷云的脸颊。 “跟你学的,其实我怎么看都觉得你恋爱了。”雷云早就发觉了。 “坦白说,那个男人一看到我,就会变成这副模样。”夏萱食指放在眼角下,拇指却放在嘴角上,用力一挤,眼睛往下垂,嘴巴往上提,脸颊挤出一块肉圆,丑得十分可爱。 “你害我笑得肚子好痛。”雷云忍俊不禁地抱著肚子,笑得前俯后仰。 “你该不会肚子不舒服吧!”夏萱吓出一身冷汗,担忧极了。 “我没事,有你在,我一定会长命百岁。”雷云止住笑。 “那个男人跟你相反,他每次都说我快把他气死了。”夏萱一脸悲伤。 雷云露出羡慕的眼神看著夏萱。爱情的滋味,听说是咸咸甜甜,有泪水有欢笑,她很想尝试,可是她充满疑难杂症的身体,使得恋爱对她来说像是遥不可及的星星;她好希望夏萱能分一点恋爱滋味给她,让她感受一下恋爱中女人是什么样的女人,不过她发现夏萱的恋爱似乎是苦多于甜。“你还不承认你喜欢上那个男人了!” “没有就是没有。”夏萱猛力地摇头,脸色却不打自招地变红。 雷云逮到狐狸尾巴似地说:“你一否认,脸又红了。” “我只能说是我单恋,他并没喜欢我。”夏萱神情落寞地澄清。 雷云推荐地问:“那种没眼光的男人不要也罢,换我哥好不好?”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煮饭给我弟弟吃了。”夏萱决定溜之大吉。 “看来老哥是没指望了!”雷云喃喃,心里有说不出的失望。 从夏萱的脸上,她看到一往情深,她好奇地想知道夏萱爱的人长什么样子?会比她老哥帅吗?一定不会,明天夏萱来的时候,她会叫忠叔从家里拿一张老哥的照片来,她相信夏萱见到照片,不被电到才怪! 回到家中的夏萱,郁郁寡欢地来到厨房准备晚餐,今晚吃咖哩饭,洗净马铃薯后,也没注意到皮还没削,就拿起菜刀胡乱地往马铃薯身上乱砍,切得有大有小,全往锅子里扔;接著就从水龙头里接了一碗又一碗的水,也不管放了多少的水,盖子一盖,扭开瓦斯,这才想起肉块还在冷冻库里,拿出来扔到锅里,人便走到后阳台。 夏勉今晚补习音乐,晚一点才会回来,她看著那件挂在衣架上雷骘的t恤,胸口一阵热,收下它紧紧抱著,就这样站在阳台上发呆;直到夏勉下课回来,她才猛然惊醒,但是锅里的马铃薯已变成一团烂泥,幸亏水放得多,才没把厨房烧起来,要不然明天上报,记者会把她乱写成开瓦斯自杀的痴情女。 肚子饿得要命的夏勉,书包往椅子上一扔,迫不及待地钻进厨房,拿著碗,一摸到冰冷的大同电锅,心凉了半截;掀开盖子,果然如他所料,姊姊被爱情冲昏了头,得了失忆症,脸上出现哭丧的表情。“姊!你忘了把电锅插上电了!” 夏萱一点内疚也没有,神情依然恍惚。“那就晚一点再吃吧!” “你在想什么?”夏勉心里有数,姊姊在想财神爷。 “想工作上的事。”她随口搪塞。 夏勉人小鬼大地问:“财神爷最近怎么了?” “他还在便秘,一见到我脸色就很难看。”夏萱唉声叹气。 “姊,你最近变漂亮了。”夏勉像在研|奇+_+书*_*网|究小老鼠的学者般观察著姊姊。 她眼中掠过一丝窃喜。“你无缘无故赞美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没有,倒是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才像做了亏心事。” 连小毛头都看出她的心情,夏萱一脸的狼狈,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警惕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万一让雷骘看到,他一定会嘲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还没等到雷骘取笑她,却先看到夏勉一副偷笑的贼脸。“你干么这样看我?我头上长角了吗?” “没长角,”他鬼灵精怪的补充。“倒是插了一枝箭。” “你在胡说什么?”夏萱一时没有会过意。 “姊!你被邱比特射中了!”夏勉心想爱情不是使人盲目,而是痴呆才对。 夏萱一拳打在夏勉头上,但手下留情,没酿出人命。“射你的头啦!” “我的头好得不得了,今天小考又是一百分。”夏勉跑去拿书包。 “我带‘小宝’去散步,你在家乖乖写功课。”夏萱却去穿鞋。 夏勉追到门边,不满地噘起嘴。“你不吃饭啊!” “我没胃口,你多吃一点,不用留给我。”夏萱的心有如脱缰野马。 “你如果遇到财神爷,帮我向他说声谢谢。”夏勉决定不妨碍姊姊的青春。 “谢他什么?”她在床上躺了两天,连今天是几月几号都不晓得。 夏勉满脸笑意。“他送了我一辆新脚踏车,而且还是变速的喔!” “太好了,车钥匙给我,新脚踏车借我用。”夏萱端架子地命令。 “你会在财神爷家过夜吗?”夏勉从书包里取出钥匙。 夏萱恶狠狠地说:“不会,我会趁你睡著,打你的屁股。” 没爹没娘的孩子特别容易早熟,夏萱一边飞奔著下楼,一边想著夏勉;她对自己放弃读大学,而去找工作抚养夏勉的决定,不曾有过一丝的后悔,她知道如果当初不把弟弟从舅舅家带出来,以后地就得去龙发堂看弟弟,那时才叫后悔莫及。 第四章 一分钱一分货,这话一点也不假。 夏萱从来不知道骑脚踏车可以这么拉风,连小土狗都满意地汪汪叫。 以前,每次要把小土狗放到脚踏车的篮子里,它都会抗拒,一副她要送它去香肉店的害怕模样,骑在路上,小土狗总是怕见人似地蜷伏著身体,仿佛篮子里装的不是活的狗,而是狗尸体,跟今晚活蹦乱跳,一看到公狗就狂吠的情况截然不同,难怪人家说狗眼看人低,小土狗未免太势利眼了。 不过,她有一点不明白,既然脚踏车是送给夏勉,为何高度却跟她“速配”!? 远远就看见公园的路灯下有个熟悉的人影,他好像在等人,她本来想找棵树躲起来,偷偷观察他等的人是男,还是女? 第10章 但来不及了,他的目光紧盯著她不放,她的胸口怦地猛然跳了一下,脚也跟著不稳起来,眼看就要朝他身体中央辗过去,幸好煞车线很灵,千钧一发地在离他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前停下来。 如果没有脚踏车,只有一公分的距离,她的鼻子高度应该有超过一公分吧,那么她岂不是成了女色狼,强吻了他?不过以她的身高,只能吻到他的脖子,她强作镇定状地问他:“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他抬起头,现在才看月亮分明是欲盖弥彰。“赏月。” “你有神经病,站在这儿喂蚊子。”夏萱忍不住嘲笑他白痴。 “你跑来这儿干什么?”雷骘反过来审问她。 “带‘小宝’撒尿,免得它尿在屋里。”她把责任全部推给小土狗。 “我看你才有神经病,大老远骑到这儿来溜狗。”雷骘吐槽的冷笑。 夏萱死不认帐地说:“是‘小宝’有神经病,习惯在你家附近的公园撒尿。” “汪汪!”小土狗适时发出抗议似的叫声,不满主人栽赃。 “你想不想吃宵夜?”雷骘最近茶不思、饭不想,见到她突然有胃口。 “你为什么突然提议这个?”她有点纳闷,这算不算是约会呢? “你太瘦了,难怪你骑车会摔倒。”他早就准备好台词了。 “如果你肯养我,我就不会这么瘦。”夏萱冲口而出。 雷骘脸色忽然黯淡下来。“我是不会结婚的。” “刚才那句话可不是向你求婚。”夏萱急声否认,脸色却很腼觍。 “算我误会,以为你已经在肖想我了。”他若有似无地讽刺她。 她口是心非地抬高下巴。“你臭美,我是不婚主义。” “郎无情妹无意,看来我们两个互为无害物。”雷骘露出洁白的牙齿而笑。 “要去哪里吃宵夜?‘小宝’能跟去吗?”夏萱觉得她的胸口仿佛破了一个大洞。 雷骘考虑了一下,克服万难似地说:“‘小宝’暂时放到我家的阳台上。” 安置好了小土狗和脚踏车,夏萱随著雷骘坐进计程车里,两人同坐后座,目光却各自看著窗外。一路上,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像在冷战中的情侣,但计程车司机却觉得奇怪,冷气明明开到最强的冷度,怎么车里的气氛会热得像烤炉? 上次昏倒不算,这是她第一次跟他同车,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头,只要头一歪、身一斜、手一伸,她就可以碰到他…… 老天,她在想什么?她怎么可以想要投入敌人的怀抱中?她的脑海里一直盘旋著他的话——[b]我是不会结婚的。[/b] 他说的是真心话吗?这句话是针对她,还是对任何一个女人都适用?他为什么不想结婚?他有什么病?雷云的身体不好,雷爸爸又壮年早逝,难道他也有不可告人的疾病?不可能,她摇了摇头,雷骘这个名字这么威猛,绝对不会是个短命人。 下了计程车,来到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西餐厅,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服务生随后递上菜单,她什么都不看,只看价钱,价钱越贵表示菜越好吃,所以她就点了最贵的龙虾鲍鱼全餐。 很快地,服务生送上餐前酒和主厨沙拉,夏萱拿起高脚杯,淡淡的水果香,使她以为是果汁,一口饮尽,两颊很快地出现薄纱似的红晕,然后她看著桌上的刀叉,仿佛看到跟她作对的怪兽,一筹莫展地问:“我该先用什么?” “从外到内。”雷骘淡然一笑,他的目光被她脸上的红晕深深吸引住。 夏萱叉起一片火腿,她专挑好吃的先享用。“好吃,真想带我弟弟来吃。” “下个礼拜,你弟弟生日,我请你们吃饭。”他大方地提议。 夏萱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夏勉什么时候生的?” “他告诉我的。”这点他们姊弟倒是有志一同,看到有钱人就立刻化身变成水蛭。 “我代我弟弟谢谢你,不过我要卖肾的决心不变。”夏萱不被收买。 雷骘拿起叉子警告。“拜托你不要在这时候讲,不然叉子会插到你喉咙。” “那要讲什么?你一个月赚多少钱?”她胡乱地转移话题。 他稀松平常地说:“我是以年薪算,一年两千万。” 夏萱像吃到蟑螂似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 “你干什么发这种怪声?”雷骘对她的恶行感到不悦而蹙眉。 “两千万?你家是开中央银行啊!?”夏萱轻蔑地冷哼。 “你说对了,我家的确有银行,但不叫中央银行。”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夏萱眼睛闪闪发亮,原来雷夫人保留了一手,给她的资料中并没提到雷骘的财富;现在她可要重新想想,眼前坐了一位亿万富翁,和她体内一颗价值两百万的肾,孰重?孰轻?很明显地她起了背叛之意,她感觉到一股笑意从她身上的细胞散发出来。“我突然想结婚了,你愿意养我一辈子吗?” “我不会娶拜金女郎。”雷骘完全不把她看在眼里,继续吃沙拉。 “我不拜金,我拜你如何?”夏萱真想立刻抱住他大腿,一辈子死缠著不放。 他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我又还没死,不需要你祭拜。” 夏萱喃喃道:“看来我的作战计划要改变了。” “我刚才就说了,我不会娶老婆的。”雷骘恨不得拿汽油泼她。 夏萱不死心地说:“我做情妇就行了,一年只收你两百万的服务费。” “凭你的身材,二十万都嫌贵。”雷骘故作看扁她的表情。 “你跟我出来。”她恨恨地起身,一副要到外面打架的模样。 “要打架也要等吃饱,才有力气打。”雷骘觉得她实在太不可理喻了。 “吃不下,我现在一肚子的气。”夏萱转身走出去。 雷骘又不是小土狗,就算是小土狗,也不会对这个老是给它吃酱油泡饭的穷主人言听计从。所以雷骘慢慢地用著刀叉吃他的牛排,偶尔伸手越过界,叉起她盘里的鲍鱼;不过他被她搞得没胃口,只吃了几口,便乖乖的到柜枱去买单。 一走出餐厅,夏萱的手就像刚去买了强力胶涂上,紧黏著他的手臂不放。 在路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可是他居然甩不开她,他第一次觉得她很可怕,耍起狠来,连大卡车都压不死她。“你要拉我去哪里?” “去你家,让你知道我有胸部。”夏萱决定验明正身。 “要我看你的胸部,我还不如去看荷包蛋。”雷骘嗤之以鼻。 她像个跳蚤般不停地跺脚。“我要去警局告你诽谤我的名声。” “哪有?。我说的是实话。”雷骘不认错,看她的腿什么时候会断掉? “那边刚好有个警局,我们去找警察评理。”夏萱像小牛拖大车似地强拉。 他站著不动,看她的样子像看猴子一般。“你不会来真的吧!?”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夏萱流著满头大汗。 “你真的要在警局里宽衣解带?”雷骘发现她的眼神无比坚定。 夏萱气得胸部剧烈起伏。“为了让你坐牢,我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算我怕你,你比荷包蛋好,你是小笼包子。”雷骘安慰地说,但说的却是真心话。 “原谅你,我们去买小笼包吃。”夏萱肚子饿得四肢无力,闹不下去了。 两人漫步走在中山北路上,不经意地经过一间婚纱摄影礼服店。 没有一个女孩子不喜欢看雪白的婚纱,夏萱一个箭步,冲到橱窗前欣赏。 结婚!两人的脑海里彼此浮现对方的脸孔,但夏萱却从橱窗上反射的影子,看到雷骘急急摇头,仿佛要将什么念头甩掉,之后两人继续前进,但他都不愿正视著她,一副她患了天花,他怕被传染的样子。 来到美术馆,随意地坐在阶梯上,看著来来往往的车流,彼此心事重重。 夏萱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一定要弄清楚他的想法!她必须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胸部问题而不喜欢她?如果是,就算没有健保,她也要去做隆胸手术,为了让他养她和夏勉,她豁出去了!毕竟,卖肾只能解决燃眉之急,不够养活她和夏勉一辈子;而且少了一颗肾,体力多少会受到影响,无法像从前一样辛勤工作。 要求他养她,这只是委婉的掩饰,因为她开不了口告诉他,她其实已经爱上他了。 夏萱忍不住打破岑寂地问:“你有婚姻恐惧症吗?” “没有,我恐惧的是家族遗传病。”雷骘苦笑道。 “你看起来很健康,只是皮肤白了一点。”夏萱不太相信。 雷骘幽幽地说:“我是苍白,我对很多东西过敏,狗是其中之一。” “你为什么不早说!这样我以后就不带‘小宝’到你家附近的公园去撒尿。” “你不带‘小宝’,那你以后要用什么理由跟我不期而遇?” 她扬了扬眉,嘴角浮现促狭的笑容。“你不是不希望我纠缠你吗?” 雷骘整张脸突然僵住,虽然只有短短的两秒,但他知道他瞒不了她聪明的脑袋,他今晚特地在公园等她出现,是个无法解释的心情;他刻意站起身子,伸了伸腰,一副吃太饱、要做运动帮助消化的样子。“跟你交手满有意思的。” “你的意思是,你想跟我牵手!”夏萱从他背后袭击,小手偷握住他的手。 雷骘触电似地赶紧甩开她的手,佯装生气。“你不要老是自作多情!” “给你吃豆腐的机会,你还嫌? 第11章 我懂了,你是同性恋!” “我不是。”雷骘自知他应该说是,但他说不出口。 夏萱一脸的悲伤。“我懂了,你不讨厌女人,你只讨厌我。” “我只是不希望你卖肾和喜欢上我。”雷骘不忍地说出心里的话。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人见人爱,为何你相反?”她脸上的悲伤变成疑惑。 “我家男人都很短命。”雷骘抬起脸,仿佛在数天上星星般数著家中女人的悲惨。“我奶奶四十岁守寡,婶婶三十九岁守寡,两个叔母都在四十二岁以前守寡,我妈算最好的,四十六岁守寡,我大嫂则是最苦命,三十岁就守寡;所以我不想谈恋爱,我不想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却把悲伤留给她。” 看他心情那么沉重,仿佛天上有一颗殒石要掉下来似的,夏萱感同身受,她就站在他旁边,她当然会跟他一起死,她好心地开玩笑,试图缓和气氛。“你家可以组成‘雷门女将’,反攻大陆。” “一点也不好笑,做寡妇的心情是不容嘲笑的。”雷骘勃怒道。 夏萱硬著头皮问:“对不起,我的意思是,她们为什么不改嫁?” 他回想了一下说:“有的是为了爱,有的是为了钱。” 夏萱不经大脑地说:“钱是很好的理由,但为了爱就太傻了。” “一般人都会歌颂爱情伟大,你怎么会说这种话?”雷骘对她的说法颇不以为然。 她不服输地说:“你没尝过贫穷的滋味,所以你不懂面包比爱情重要。” “你尝过爱情的滋味吗?”他眼神闪过一丝狡黠。 “爱是什么滋味?甜酸苦辣,哪一种?”夏萱根本不当一回事。 “你想不想尝尝看?”雷骘朝著她逐渐逼近,眼里有著如国庆火花的光彩。 地觉得自己好像一台被按了暂停键的录影机,全身无法动弹。“怎么尝?” “我教你……”雷骘伸出手,正想搂住她的纤腰,却扑了个空。 只看见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她从他的手臂下像蛇一样钻出去,蹲下身,不知道在地上捡什么东西;当她再站起来时,他看到她的手指夹了一枚十块钱硬币,脸上露出喜悦,仿佛捡到的是一百万。“哇!我捡到钱了!” “十块钱值得你这么高兴吗?”雷骘感到愤怒,他的吻居然比不上区区十块钱? “你懂什么,再加五块,可以坐公车……”夏萱正想陈述十块钱的用途,但她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因为他的鼻子突然长到她鼻子旁边?还有他的唇居然跟她的唇成了连体婴?更奇怪的是,她的脚还踮了起来? 这……这叫接吻吧!?她有点不大相信,使出全身力气似地抬起没拿十块钱的那只手,往脸颊上用力一掐,忽然听到一声大叫,原来她掐到他的脸颊了!谁教他的脸靠她那么近,害她一时错手;不过她很后悔,这个吻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你干么掐我?”雷骘抚著脸颊,眸里有意犹未尽的流连。 “你才干么吻我?”夏萱的脑子一片空白,连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 “让你尝尝爱情的滋味。”雷骘舔了舔嘴唇,显然他还算满意。 她羞红了脸。“我又没说我要尝。” “还想不想再尝一次?”雷骘认定她不会反对。 “一次一万块。”夏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胡乱地开口。 “你的嘴巴是黄金做的吗?”雷骘眉头皱了起来,很不高兴她开价。 “肉做的,你嫌贵,就不要乱来。”夏萱觉得没有退后的余地。 雷骘气炸了。“你那么爱钱,我看你不如去做妓女好了。” “只要有人肯出钱养我,我会考虑的。”夏萱大叫,虽然她的声音十分激动,但是眼神所流露出来的悲哀却胜过愤怒;她也不想让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她痛恨妓女这两个字,因为在她说要养弟弟时,舅妈就曾这么建议。 她的脸颊怎么湿湿的?下雨了吗?不,是眼泪。爸妈去世的时候,她曾痛哭了三天三夜,但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告诉自己,将来不论遇到什么困难,她绝不再哭泣,她一定要勇敢,因为她不能倒下来,她要养夏勉…… 但她还是倒下来了,她孩子气地坐在地上,双手掩面,强忍著啜泣的声音,肩膀却不停地颤抖;这时她感觉到有一个温暖的胸膛贴在她背后,双手搂著她的腰,双腿放在她的腿侧,将她整个人紧紧抱住。 她再也忍不住了,脸转向他的怀里,放声地哭了许久、许久—— 七年来的委屈和辛酸,一股脑儿地化成泪水奔流。原本她以为这一刻会是非常苦涩,但一阵甜蜜涌上心头,她真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停留;他的肩膀比印象中爸爸的肩膀更宽阔,他的怀抱比印象中妈妈的怀抱更温柔,她好怕一放开他,他就会像爸妈一样消失。 这个拥抱不是安慰,而是发自雷骘内心深深的疼惜,他完全能体会她的心情,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话刺伤了她,他的胸口同样会破个大洞。等到她的哭声停止,他道歉地说:“我不是有意的,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是我不对,是我太爱钱了。”夏萱抢著向他认错。 雷骘诚心地说:“我了解你需要钱的苦衷。” “我不会去做妓女的。”夏萱态度极为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雷骘充满爱怜地轻抚著她的头发。 她抬起脸,眼睛肿得像大核桃。“我要证明给你看。” “看什么?”他的心一拧,暗暗发誓以后绝不再惹她难过。 “你把眼睛闭起来,我要变魔术。”夏萱粲然一笑。 “现在变魔术?”他真搞不懂她,但他喜欢她总有怪点子的脑袋。 夏萱移动著身子,换成舒服的姿势,变成她双腿夹坐在他的身前。“快闭!” “是。”雷骘感到下身一阵蠢蠢欲动,急切炽热的渴望涌向四肢百骸。 “我要变的魔术是……送你一个免费的吻。”夏萱在他唇上轻啄一下。 “那不叫吻,叫蜻蜒点水。”雷骘的双手捧住她的脸。 他在她的眼中看到兴奋和期待,她屏息等待他缓缓地凑近脸,然后轻轻地闭上眼,微启的双唇诉说著情意;他迫不及待地印上唇,舌尖探入,吸吮著她的甜美。 这才叫吻,缠绵缱绻,使得欲望如浪潮般袭来,激情在他体内窜升;但他却听到他的理智在警告他,不要陷得太深,那只会带给她更大的痛苦。 他很不情愿地离开她的唇,发现她的眼神迷离,似乎还陶醉在刚才的热吻中,相形之下,他的目光坚定多了;他不想泄漏真正的感受,虽然他很想继续抱著她、继续吻著她,可是他必须把持住越来越难控制的感情和肉体吸引。 夏萱呢喃地问:“我们在干什么?” “不知道。”雷骘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们以后会怎么样?”夏萱感到他的心扉好像关起来了。 他突然站起身,并将她拉起来。“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招了一部计程车,但他并没有上车,而是叫她自己回家,他则站在原地,目送车子离去。糟了!小土狗还在他家,他居然忘了他的天敌?看来他跟她之间是没完没了了,在小土狗没离开以前…… 回到家中,雷骘直接走入浴室,关上门隔绝小土狗的叫声。 扭开莲蓬头,热水从他头上浇下,仿佛这样就可以把他的感情冲掉。 他的手用力地捶打墙壁,她的模样和她的柔唇仍旧在他脑中盘旋;他的自我控制能力一向是值得称赞的,但今晚却崩裂了。 他无法不想她,他甚至想要得到她,他渴望看到她,不仅她的人,还有她的娇柔的身躯……他几乎被自己龌龊的幻想给吓到,老天,他是怎么了?他什么时候开始陷进难以自拔的泥沼里? 一声又一声急促的门铃响起,他关掉莲蓬头,随意地擦了几下头发,将浴巾裹在腰上,大步地走向门口;他原本以为是邻居来抗议小上狗叫声太吵,但打开门一看到是她,他脸上的愁容立刻被惊喜取代。 “怎么了?”他急切地打开门,一阵渴望轻窜过全身。 夏萱垂下眼睫,压抑住盯著他胸膛看的冲动。“我来带‘小宝’回家。” “也好,它吵得半死。”雷骘打开阳台灯,小土狗看到人兴奋地摇尾。 “真糟糕,这个小坏蛋在你阳台上大便。”夏萱十分不好意思。 “我去拿扫把给你。”他走到厨房,拿出扫把和畚箕。 阳台的门一打开,小土狗立刻冲进客厅,快乐得不得了。“‘小宝’,别乱跑。” “幸好你赶来,不然我可能会从阳台把它扔下去。”雷骘无可奈何地看著她。 “‘小宝’跑哪儿去了?”扫好了之后,夏萱发现小土狗不在客厅。 “会不会跑到我房间里了?”遍寻不著后,雷骘想起房间的门没关。 她走进卧房,还是没看到小土狗。“回去之后,我会好好教训它。” 雷骘利诱地叫著:“‘小宝’,快出来,有牛肉给你吃。” 夏萱郑重地说:“其实它不喜欢这个名字。” “难道它还是喜欢……”雷骘拉长了脸,居然连母狗都喜欢他。 “‘雷骘’!”夏萱大叫一声,小土狗果然立刻从床底下钻出来汪汪叫。 “‘小宝’别过来!”雷骘看到小上狗朝他扑来,一个紧张,浴巾从身上滑落。 夏萱呆了几秒,赶紧转过身,却发出大笑声。 第12章 “我什么都没看到。” “有这么好笑吗?”雷骘忍不住低下头,看著自己挺立的下身。 “没有,你别在意。”她咽了一口口水,忍住笑意。 雷骘叹了口气。“在意的人是你。”他的清誉毁了。 夏萱仍然背对著他,脸色发红。“我|奇+_+书*_*网|看多了,没什么感觉。” “你说什么?看多了?”雷骘的声音有浓浓的醋味。 “夏勉,以前都是我帮他洗澡的。”夏萱解释。 他忿忿不平地把浴巾重新裹上。“不一样,我比他强壮多了。” “你裤子穿好没?”夏萱的心跳好快,她真怕心脏会从喉咙里跳出来。 雷骘走到她身后,朝她的颈吹了口热气说:“你站在衣橱前,我怎么拿!” 夏萱吓一大跳,她觉得自己快变成融化的冰淇淋。“我回去了。” “别走!”雷骘双手从后紧搂著她,下巴压在她肩上。 “你要干什么?”她意识到自己麻烦大了,但却是甜蜜的麻烦。 雷骘头一偏,咬著她红嫩的耳垂说:“一个吻。”此刻理智已被他踩在脚下。 “你今晚还吻不够?”夏萱几乎快喘不过气,她的身体紧张得微微痉挛。 “谁教你要羊入虎口!”雷骘扳过她的身体,饥渴地掳获她的唇瓣。 狂喜的浪潮在他们的体内奔腾翻搅,虽然他们的脑中都浮现了危险的警告讯号,但是他们都不理会。她的指尖情不自禁地抚摸他宽厚强壮的胸膛,带给他更大的喜悦;他抱起她,四片唇依然紧紧相吸,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 他的身体压向她,他的双手在她单薄的t恤外游走,不出片刻,他的手就像虫子般钻了进去,在她的胸罩外徘徊;她对自己没信心,想要拉开他的手,但他的手像两棵大树拔都拔不起来,很快地他的手绕到她身后,解开她胸部的束缚。 她害羞极了,但她更担心他会嫌弃她。不过她白担心了,他爱抚著她躺下时八比荷包蛋大一点的胸部,指尖逗弄著蓓蕾,使她发出愉悦的吟哦;她的呼吸更加急促了,小腹不停地战栗,一波波的热流使她的肌肤变成粉红色。 他急切地褪去她的t恤,如火燃烧的黑眸凝望著她娇羞的身躯,也许在别的男人眼中,她的身材是不及格的,但他却觉得好美。 她有婴儿般滑细的肤色,怯怯的乳房像放了一枚红樱桃的雪白果冻,令人好想狼吞入口;他俯低头,沿著她的颈部留下一长串湿热的轨迹,然后含住一枚樱桃…… 激情使他们忘我,他们不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只是普通的热恋中男女。爱和欲交织在最紧要的关头,一声短促的门铃声突然响起,接著就是开门声,雷骘迅速地跳下床,直接穿上运动裤;会这样不请自来,而且又有自备钥匙的混蛋,全天下只有一个人——衣笠雅人。 匆忙来到客厅,衣笠雅人跷著腿坐在沙发上。“你怎么全身都是汗?” “是水滴,我刚洗完澡。”雷骘努力保持镇定,不想被识破。 衣笠雅人吸了吸鼻,闻出不寻常的味道。“是吗?怎么闻起来酸酸的!” “你来干什么?”雷骘的语气透著不友善,一副想打苍蝇的模样。 “干么见到我跟见到鬼一样?”衣笠雅人站起身,想往房里一探究竟。 雷骘赶紧挡住他的去路。“有什么事,明天到办公室再说。” “你房里有女人!”衣笠雅人露出促狭的邪笑。 “没有。”雷骘打死不承认。 衣笠雅人指著门口。“那是谁的布鞋?” “我妹妹的。”雷骘不动声色,但小土狗却冒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开始养狗?”衣笠雅人抱起小土狗,满脸的怀疑。 “别人寄放在我这里的。”雷骘急声解释,但他知道衣笠雅人不会相信。 “她在床上对不对?”衣笠雅人综合蛛丝马迹,得到结论。 雷骘有如阴沟里翻船般脸色下沉。“不关你的事。” 衣笠雅人眉毛扬起,同情地看著雷骘。“你谈恋爱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雷骘的声音有一丝痛苦。 衣笠雅人放下小土狗。“好,别生气,我不打扰你的好事了。” “见到我妈和我妹,你最好别乱说话。”雷骘粗声地警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衣笠雅人走到门边,回头给了一枪。 “快滚吧!”雷骘狠狠地往他背后捶一举,发泄心中的怒气。 衣笠雅人边穿鞋边威胁。“你对我这么凶,当心你结婚时没伴郎。” 雷骘气急败坏地大吼:“我不需要你,因为我不可能会结婚的。” “你叫那么大声,该不会是故意叫给房里的女人听?”衣笠雅人太聪明了。 “啰嗦!”雷骘把衣笠雅人推到门外,用力掼上门,巨大的响声在屋内回荡不已。 第五章 雷骘走到酒橱边,为自己斟了一杯俄国伏特加。 清澈的酒液,有一股淡淡的草香味,可是喝下去之后,却有一种喉咙著火似的烧灼感。他一向都是将伏特加掺冰块和通宁水,以冲淡这股强烈的酒精味,但他今天却不这么做,因为他需要力量,一种能让他鼓起勇气的绝情力量。 走到房门口,他听到房里有轻微的啜泣声,他不敢进去,他不敢面对她的眼泪;但痛苦仿佛鲨鱼般咬住他的胸口,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眶也有湿意,他更不敢进去,轻敲著门,藉著门板的隔离保护自己懦弱的一面。“夏萱,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吧,我听得见。”夏萱走到门边,手臂不停地在脸上磨蹭。 雷骘沉着地说:“我很抱歉,刚才的事请你当作没发生过。” “我不记得刚才有发生什么事。”夏萱忍不住哽咽。 “你是不是在哭?”他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想要推开门。 夏萱背抵著门,不想让他看到她在哭。“没有,你别进来,我在穿衣服。” “能不能请你帮我拿套运动服,我有晚跑的习惯。”雷骘想逃之夭夭。 “你等一下。”她拿了件运动服,伸长手臂,从门缝递给他。 “夏萱,我不是有意伤害你。”雷骘看到她的手臂上都是泪痕,心口一窒。 夏萱挤出开朗的声音。“别说了,我相信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去跑步了,你骑脚踏车回去时路上要小心。”雷骘叮咛道。 “我会的,谢谢你的关心。”她又从门缝伸出手臂,挥了挥跟他再见。 看著她的手,雷骘真想捉住,但他不能,他逃难似地冲出去。 听到他用力关上门的声音,夏萱明白他关上的不只是门,还有他的心扉;她背靠著门蹲下去,抱著膝盖、蜷缩著身驱,大量的泪水沿著她的腿流泻到地上…… 踩著脚踏车,眼前的景物全都像蒙上一层透明的薄膜,她觉得她的世界好像发生了核子大战,什么都没了,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都听不见了…… 如果不是夏勉还太小,她真想看准马路上过往的豪华宾士车,一头撞下去;但万一宾士车逃逸,万一钱被舅舅私吞,夏勉岂不是要步她后尘,也要一头撞死他的生命? “砰”地一声,夏萱猛然惊醒,双手紧紧抓住煞车把,看著倒卧在脚踏车旁的人,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看来被撞得不轻;真糟糕,她没留给夏勉车祸理赔金,反倒要先付人家医药费,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夏萱跳下车,关切地扶起她。“小姐,对不起,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倒是你,你怎么满脸都是泪痕?”女人拨开长发,是个大美女。 “我有点心事,真的很抱歉,我刚才没看见你。”夏萱震慑于她的美丽。 “你如果不赶著回去,有什么心事不妨跟我说,我是个心理医生。” “我……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就是失恋罢了。” “失恋可是严重的问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你不能,除非你是他。”夏萱对她一见如故,重拾幽默感。 “说得好,我喜欢你,我们来做朋友,我叫神田雪子。”又是神田雪子。 月下老人真是可爱的老糊涂,神田雪子每天出来寻找红线,祂却让她做红娘,专门替“黄色炸药”的成员牵线。好吧,就当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谁教神田雪子人美命好,从头到脚,从出生到现在,几乎都没吃过苦头,冷朴就当是给她人生的一点小小折磨。 “我是夏萱,很高兴认识你。”夏萱扶起神田雪子,找了张路椅坐下。 神田雪子职业化地问:“要不要把你的烦恼一五一十地说给我听?” 夏萱一脸的悲情。“我喜欢上一个跟我门不当户不对的男人。” “那简单,把你家的门户改成跟他家的门户相对就行了。” “你比我还有本事逗人发笑!”夏萱忍不住噗哧一笑。 神田雪子追问:“他是什么样的人?”一副助人为快乐之本的模样。 “英俊、有钱,但却有病的不婚主义者。”夏萱语重心长的描述。 “这跟我认识的一个朋友真像。”神田雪子的脑海浮现雷骘。 “你该不会刚好认识雷骘!”夏萱仿佛有看透她大脑的本事。 神田雪子惊讶地扬眉。“没错,我说的正是他。” “你疗解他多少?”她迫不及待地求救。 “不多。不过我坦白说,对付他不难。” 第13章 神田雪子露出小儿科的表情。 “你有什么办法?”夏萱紧握著她温热的纤手,感到一股暖流注入。 神田雪子简单地说:“缠著他、赖定他,他自然就会投降。” “我是这么做,但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推开我。”夏萱一脸的泄气。 “只要你不提结婚两个字就好了。”神田雪子明白指出。 “可是我想嫁他!”夏萱一心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真爱是不需要结婚证书那张薄纸,重要的是能不能够长相厮守。” 夏萱叹了口气,心里不完全认同神田雪子的说法,她觉得结婚证书虽然很薄,但用途却像超薄的卫生棉一样好用,可以防止老公外遇,也可以保护做妻子的权益;不过神田雪子说的也没错,雷骘的情况就像mc还没来时,先垫卫生棉,反倒成了累赘,考虑半晌,她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神田雪子看出她点头点得很勉强,担心她没想通,强调地说:“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搬去跟他同居,生个小孩,生米煮成熟饭。” 爱情就像一盘棋,一步走错,步步皆错,就什么都没了;她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当时如果紧抓著冷朴不放,今天也不会踏坏好几双高跟鞋,还是找不到冷朴。 “我也这么想,我们两个真有默契。”夏萱确实是这么打算。 “是我跟‘黄色炸药’的成员有缘。”神田雪子感慨万千。 “‘黄色炸药’?”夏萱不明白地看著神田雪子,觉得她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那是当然的。老是看别人成双成对,自己却形单影只,难免会有落寞的表情。不过,神田雪子是个坚强的女人,她很乐意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告诉夏萱,才不像“黄色炸药”那些臭男人,个个一问三不知,她怀疑他们有心隐瞒,真是冤枉了他们。 “就是雷骘在美国时交了四个志同道合的黄皮肤朋友,所组成的打架组织,专门教训白人至上的纳粹份子,自认是替天行道……” 夏萱佩服地说:“你好厉害,不仅是医生,中文还说的那么好。” “因为我正在追一个中国男人。”神田雪子露出苦笑。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还没追到他!”夏萱为她感到难过,红颜命苦。 “他下落不明,不过我有信心找到他。”神田雪子相信相逢的日子已不远。 一回到家,夏萱立刻把夏勉摇醒,晓以大义。 夏勉揉著眼睛,盘腿而坐,像小和尚听经似的不停地点头。 简单地说,想要搬去跟雷骘同居,代志绝对不是像憨人想得那么简单。 现在雷骘只要一看到夏萱,肯定会把门窗全锁起来,并加装保全系统,甚至可能到警局备案,防止她靠近他家大门一百公尺,所以想要走进他家大门,恐怕比登天还难。 不过他防的是夏萱,并不包括夏勉;根据她和神田雪子讨论的结果,夏勉成了这盘棋最重要的胜负关键。 一大清早,夏萱骑著脚踏车。背后载著夏勉,但不是载他去上学,而是把他扔到雷骘上班必经的公园;她则是骑脚踏车回家,买了份报纸,把家里弄得像有小偷光临的凌乱样子,然后泡杯牛奶,翻开报纸的求职栏,煞有介事地画圈圈找工作。 同一个时间,雷骘来到公园,看到一个小学生在公园里游荡。可怜的夏勉,原本就开口笑的布鞋被他走来|奇+_+书*_*网|走去,磨得脚趾头都跑出来,雷骘见了自然会心疼,不知情地走上前,踏进苦肉计的圈套里。“夏勉,你怎么没去上学?” “我不想去,我想去找工作。”夏勉依计做出愁眉不展的表情。 “你姊姊知道你逃学吗?”雷骘不疑有诈。 夏勉摇了摇头。“姊姊烦恼得昨晚一夜没睡。” “她有什么烦恼?”雷骘感到一阵心虚,以为自己是罪魁祸首。 “姊姊缴不出房租,房东把房子租给别人了。”夏勉说谎的声音充满不安。 雷骘的脸色因愤怒而变红。“太可恶了,房东住哪儿?我去找他理论。” “不是房东的错,是姊姊违约在先。”夏勉眼中有颗豆大的泪珠。 “他要你们什么时候搬?”雷骘拍了拍夏勉,仿佛提醒他男儿有泪不轻弹。 夏勉愧对地低下头,手里紧握著一瓶催泪绿油精。“明天中午以前。” 雷骘热心助人地说:“我马上替你们找房子。” “你人真好,不过要先问过我姊姊的意思。”夏勉露出苦笑。 “我先送你去学校,然后再去你家找你姊姊。”雷骘犹豫了一下。 夏勉打气道:“你要小心点,姊姊大概那个来了,脾气变得比老虎还凶。” “放心,我是打虎高手。”雷骘牵著夏勉的手,走向停在路边的轿车。 老师说过,说谎的小孩鼻子会变长,原本夏勉一直担忧地按住鼻子,怕它长成大树而穿帮,但一坐进舒适的轿车里,他的担忧一扫而空;他现在终于能体会姊姊不择手段的心情,只要姊姊能跟财神爷结婚,就算再叫他撒一百个谎,他都愿意。 夏勉偷瞄了一眼雷骘,他实在看不出来那张聪明的俊脸怎么会这么轻易被骗,连一个十一岁的小孩都能骗得他团团转,姊姊那边想必也不会有问题。 太好了,他以后就能坐轿车上学,同学们一定会对他另眼相看;尤其是小芬,虽然她有点高傲,但那是因为她家有钱,她人美又有气质,对男孩子自然比较挑剔。 一想到小芬将会跟他做朋友,夏勉笑得一脸稚气,心脏怦怦地狂跳起来。 雷骘不是没看到夏勉诡异的笑容,但他劝自己不要多心,夏勉连喉结都还没长出来,是不可能长心眼的,他烦恼的是见到夏萱之后的事;一想到夏萱,他就无法不想到昨晚两人在床上的情景,心脏立刻怦怦地狂跳…… 两个男生,不约而同地互看一眼,眼里都有为情所困的烦恼丝。 “你怎么了?还有什么烦恼吗?”雷骘不由得以为夏勉还有别的麻烦。 夏勉小声怯怯地问:“雷大哥,说谎会不会鼻子变长?” 雷骘想不透地反问:“不会,但说谎是不好的,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很喜欢小芬,她是我班上的转学生,她看我会拉小提琴,以为我家很有钱。” “你应该告诉她实情。”雷骘明白了,夏勉为了小芬说谎。 “我知道,可是那么说,我怕她以后会不理我。”夏勉其实是未雨绸缪。 “喜欢钱的女孩,才会用钱衡量人的价值,这不是好女孩该有的观念,你如果真的很喜欢她,就应该设法改变她。”雷骘诚心地说,但他觉得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时心里有些郁闷,教训别人果然比反省自己容易多了。 夏勉小心翼翼地问:“我懂,雷大哥,你讨厌我姊姊吗?” “不会。”雷骘摇了摇头,他刚叫他不要说谎,他当然不能说谎。 夏勉露出开心的笑容,眼里一片亮晶晶。“这么说,你是喜欢姊姊啦。” “你为什么笑?”雷骘忽然觉得自己上当了,被小孩子耍得团团转。 “我有预感,你会成为我姊夫。”夏勉铁口直断。 “我不会结婚。”雷骘泼冷水地说,但那冷水却像泼到自己。 “为什么不?你喜欢姊姊,姊姊也喜欢你,有情人就该终成眷属。” 雷骘叹口气,不由地将视线移到窗外。“有很多事不是靠结婚就能解决的。” “很多事是什么事?”夏勉不死心地问,不了解雷骘转头表示不想再谈。 “学校到了,快去上学吧!”雷骘获救般松了一口气。 真是可怕,夏勉简直跟夏萱一模一样,都像水蛭吸到人血就死都不放。 眼看夏勉就快要踏进校门口,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跑回车旁,从脖子上取下钥匙炼交给雷骘;雷骘笑了笑,心想,夏勉真懂事,知道他姊姊不欢迎他,怕他碰一鼻子的灰,这么会替大人著想的小男孩,实在令人打心眼喜欢他。 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上当的雷骘,吩咐著司机,将车子开到夏萱的租屋处楼下。他不能待太久,又担心自己定力不够,所以特别交代司机等他三十分钟,三十分钟一到,如果他还没出来,立刻打他的手机,提醒他今天上午要开会。 其实,今天上午无会可开,用这种方式自欺欺人,只能怪他自己意志力太薄弱。 打开大门,他看到夏萱坐在纸箱堆中,夏勉果然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夏萱确实已经在做搬家的准备;不过当她看到他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居然觉得她眼里有苦候多时的错觉,她是不可能知道他会出现的,不是吗? “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夏萱故意用咄咄逼人的语气。 雷骘搓著手,不安地走进来。“我遇到夏勉,他什么都告诉我了。” “我懂了,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夏萱努力使自己的目光看起来冰冷无情。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雷骘一副求饶的表情。 这种表情,最近夏萱常常看到,跟小土狗在屋里随地小便被捉到时的样子一模一样。毕竟她爱他远胜过爱小土狗,所以她不会用对付小土狗的方式,把他捉起来打屁股。但她不忍心看到他受伤的眼神,宁可自己受伤,而且她下面要说的话,有可能让她烂舌头。“我气的是房东不讲理,明天要将我们姊弟扫出门。” “我是来帮你解决困难的。” 第14章 雷骘放心似地吐了一口气。 “你同意买肾了?”夏萱佯装高兴,但心里却在淌泪。 “不是,我想帮你们姊弟找房子。”雷骘澄清道。 夏萱手插在腰上,还好保住了肾。“我自己会想办法。” “难道你想回你舅舅家!”雷骘突然大吼大叫,脸色如火山爆发。 “我不是那么没骨气的女人。”她摇头,他那么激动,显然是出自于关心。 他旋即回复一贯的冷静,但眼里有藏不住的温柔。“那你想怎么办?” “暂时送夏勉去孤儿院过一段时日。”夏萱一副走投无路的模样。 “你疯了!你这么做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吗?”雷骘大表不满。 夏萱反驳道:“我问心无愧,他们一定会谅解我的苦衷。” “我不答应。”雷骘无法接受,一心想找出比孤儿院更好的解决之道。 “夏勉不是你弟弟,他的事不需要经过你同意。”夏萱板起脸孔。 雷骘毫不考虑地说:“既然你养不起夏勉,夏勉就暂时由我照顾。” 夏萱的脸色像被乌云遮蔽般暗了下来,他只提夏勉却不提她,很显然他的心里对她有疙瘩,所以才会把她排除在外,等于是逼她无处容身;不过这个状况早在预料之中,她和神田雪子为此做了最坏的打算。“我不答应。” 雷骘不满地噘嘴。“我能给夏勉比孤儿院更好的生活,你为什么反对?” “因为我不想欠你人情。”夏萱叹了一口气,语气显得有些无力。 “你何苦为难自己的弟弟!”雷骘理直气壮地责备她。 一阵沉默,夏萱的脸上有些怒气,她紧握著拳头,一副想揍他的模样,但是她的拳头却微微发抖,仿佛被他击中要害似的;他说的没错,对夏勉而言,他家的确比孤儿院舒适多了。“好吧,夏勉放学后,我会带他去你家。” “那你怎么办?”他看著神情沮丧的夏萱,不由得为她担心起来。 “不用你操心,我会找到供吃供住的工作。”她强装开朗。 “现在景气这么差,工作不好找。”雷骘喃喃自语。 夏萱逮到机会问:“你公司缺不缺小妹?” “不缺。”雷骘想都不想地一口回绝。 “算我没问。”夏萱像被人剌中喉咙般,声音变得十分痛苦。 雷骘充满歉疚地说:“我去问我朋友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工作?” “不必了,求人不如求己,我决定自己去碰运气。”夏萱不领情地别过脸。 “好吧,那祝你好运!”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想照顾她的冲动。 夏萱不看他一眼,手指僵硬地指著门。“门在那儿,请你高抬贵脚出去。” “求职栏里有很多陷汫,你要小心点。”雷骘不放心地提醒。 “你快点滚,别妨碍我看报纸。”她激动地下逐客令。 雷骘木然地转身离去,关门声轻轻地传进夏萱耳里,夏萱的脸上反而出现笑容,她赶紧打电话给神田雪子,向她报告八字有了一撇,剩下的那一撇继续依计行事;相信她很快就能达到目的,和夏勉一起住进他家,被他包养一辈子…… 三天过去,风平浪静地过去。 雷骘望著落地窗外的大厦,橘子色的夕阳罩住他的脸孔。 他的面容疲倦,仿佛和什么难题挣扎了一整天,不,或许是三个整天。 每晚探望完小云,从医院回到家,他都会到公园去游荡,他总是希望能见到她,可是她却始终没出现过。 怀著落寞的心情走进家里,夏勉非常乖巧,早睡早起,还把自己的衣服用手洗净晾在后阳台,不给他添麻烦;但他却无法不这么想,他以为夏勉是不想见到他,他们之间的话题,除了夏萱,似乎就无话可说。 他看过夏勉的家庭联络簿,上面都有夏萱的签名,他知道夏萱趁他不在,会来他家督促夏勉做功课,不过她绝不会留下来;很明显的,她不想见到他,这应该是很好的结局,可是他的心却隐隐作痛,为什么痛心?他知道原因,但他不愿面对。 一声开门声从身后传来,他回过头,看到衣笠雅人走进来,他的眼中有些担忧,他为了避开他锐利的目光,又转过头,佯装在欣赏落日美景;但他知道衣笠雅人绝对会戳破他的伪装,因为那家伙有令人讨厌的个性——唯恐天下不乱。 是的,天下越乱,衣笠雅人才能发挥他身为金田一家后代的本领。 雷骘心不甘情不愿地问:“有事吗?” “我看到她了。”衣笠雅人一脚跨坐在桌上。 “谁啊?”雷骘提不起劲地问,整个人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躯壳。 “就是快把你气死,却又躺在你床上的女人。”衣笠雅人发出窃笑声。 雷骘无法控制急切的心情,迅速地转身。“你在哪儿见到她?” “加油站。”衣笠雅人同情地看著他为情所苦的愁容。 “很好,她找到工作了。”雷骘勉强地牵动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衣笠雅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不好,眼圈好黑,而且一直咳嗽。” “你告诉我这些有何居心?”雷骘觉得仿佛有只大章鱼吸附在他的胸口。 “看你有没有恻隐之心?”衣笠雅人承认自己是不怀好意。 “我已经在帮她养她弟弟和她的狗了。”雷骘冷哼。 衣笠雅人质问道:“你为何不顺便连她一起养?” “我要和她保持距离,以策安全。”雷骘从牙缝中逼出冷声。 “她强占你,是你的荣幸。”衣笠雅人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别逼我割袍断义。”雷骘高举拳头。 这家伙真像刚吃了一枚炸弹,随时可能气炸,衣笠雅人可不想陪葬。不过,他的心里引以为戒,当初段彬卫和风鹤立都有过跟雷骘一样的情形,足以见得爱情不是个好玩意,沾上爱情就像吃了大麻,明知不好,但是却又拒绝不了诱惑。 不是他看不起雷骘,而是这家伙本来就是“黄色炸药”中意志最薄弱的,每次他们要去打架,他不是头痛就是手脚冰冷,遇到困难就变成缩头乌龟,他甚至怀疑他不能带给女人性福,所以他不结婚的决定是对的,但是他更怀疑他真的能坚持到底!? 那个叫夏萱的女孩,跟雷骘可以说是天造地设,她的优点刚好弥补雷骘的缺点;可别以为衣笠雅人不知道她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包括她和神田雪子的阴谋,他什么都知道。不过他倾向站在她们那边,而且他还要助她们一臂之力。 这不能算是卖友求荣,事实上他会帮夏萱,完全是因为他手中的资料袋,里面是夏萱的身家调查;他很佩服夏萱,觉得像她这样勇敢的好女孩应该得到幸福,就算是他对日本侵华的历史尽一些道义责任吧! “对了,这是她的调查报告。”衣笠雅人把资料袋扔到桌上。 雷骘看都不看一眼地命令道:“我不想看,把它拿去碎纸机里绞烂。” “她舅舅侵占她家的财产,而且还染指她爸妈的保险金。”衣笠雅人直说。 “可恶!我要替她和夏勉讨回公道。”雷骘马上就破功,冷漠转为关心。 “她舅舅现在在大陆开拓事业,和养小老婆。”衣笠雅人明白指出。 “你去把他给我捉回台湾。”雷骘拍著桌子下达命令。 “没问题,不过你记住欠我一份人情。”衣笠雅人走向门口。 雷骘被自己打败了,忍不住问:“等等,她在哪里的加油站工作?” “你把资料袋打开。自然就知道答案了。”衣笠雅人大笑著开门走出去。 堂堂有钱的贵公子居然像个变态狂,偷偷摸摸地尾随夜归女子?这话若是传到“黄色炸药”那群损友的耳中,不把他们的门牙笑掉才怪;但是雷骘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他急切地想知道她住在哪里?晚上会不会踢被子? 听到夏萱不停的咳嗽声,他真想扑上去,用他的外套盖住她,给她温暖,可是他不敢;他暗暗责怪爸妈,把他生得那么高壮,却忘了给他生一粒胆。 随著她来到公园,看著她从隐密的灌木丛中取出睡袋,然后走向溜滑梯的空隙里,他的背脊不禁升起一阵寒意…… 难怪她会咳嗽,难怪她眼圈发黑,原来她夜宿公园!在治安那么坏的台湾,她怎么可以如此不爱惜生命!? “你在这儿干么?”雷骘受不了良心的折磨,站了出来。 “跟你无关。”夏萱佯装吓一跳,其实她早就知道他在跟踪她了。 “你该不会在这儿睡觉吧!?”他以严肃的口吻压抑心里的担忧。 “有何不可!又不用花一毛钱。”夏萱迳自打开睡袋。 雷骘咆哮道:“亏你头脑那么好,从小到大都拿第一名……” “慢点!你怎么知道我的成绩?你调查我是不是?”夏萱比他更大声。 “我是为你好才调查你,你知不知道你舅舅侵吞了你家的财产?” 多亏了衣笠雅人在报告上动了手脚,把夏萱的存款涂改成零,让雷骘信以为真,以为她袖里只有清风;其实她和夏勉的存款加起来有五十万,但她宁可来公园喂蚊子,这不是因为她有爱心,而是她很贼…… “知道又能怎么样?”夏萱不在意过去,她想追求的是未来。 “去讨回来呀!”雷骘看不惯她不积极的态度。 她钻进睡袋里。“我会去讨,不过我现在只想睡觉。” “你不能睡这!”雷骘弯下身,用力把她从睡袋里拖了出来。 第15章 “公园又不是你家开的,除了马市长,你没权利赶我走。”夏萱大叫。 “跟我走。”他强拉著她,经过单杠时,她的手臂紧缠著单杠。 “你别拉著我,男女授受不亲。”夏萱狠劲地咬他一口。 雷骘痛得松手。“算我求你,我出钱让你住旅馆。” 她失望地说:“谢谢你的美意,我不接受。” 雷骘试著用平稳理性的语调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我想跟夏勉在一起。”夏萱垂下眼睫,羞怯地回答。 雷骘沉吟半晌,很勉强地同意。“好吧,你就跟夏勉挤一张床睡。” 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会帮你打扫家务,不会白占你的便宜。” “你好像早就料到我会投降!”雷骘捉住那丝怪异的微光。 夏萱一脸的天真无邪。“冤枉,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我先声明,你若在半夜偷袭我,立刻滚出去。”雷骘毫不客气地警告。 “你若是害怕,晚上睡觉时把门锁起来,再放张椅子挡著不就好了。” “我会这么做的。”他闷闷不乐地自言自语。 万岁!万岁!中华民国万万岁!夏萱心里高兴地呐喊。 神田雪子说的一点也没错,雷骘果然不难对付,望著他走在前头的背影,虽然看起来很轻松,不过她相信他现在脸上一定有懊悔的表情;真是可怜的大笨蛋,谁教他自己要引狼入室,她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为未来赢得胜利而欢呼…… 第六章 雷骘瞪著天花板发呆,房门却故意没锁。 他真卑劣,表面上一脸道貌岸然,身体和心情却是蠢蠢欲动。 一声开门声传入耳里,他紧张得全身神经紧绷,佯装熟睡地合上眼;苦候多时,她并没有进来,反而传来一阵流水声。 这女人在搞什么鬼?半夜不睡觉,爬起来洗澡,分明是有意勾引他偷窥;他劝自己别理她,可是他的双脚不听使唤地落到床下,拉著他的身体慢慢地往浴室移动…… 果然如他所料,浴室门并未关上,橙黄色的灯光从门缝里泻了出来,他忍不住拉长脖子,身体躲在墙后,从门缝里偷看进去:她穿著整齐的衣服,背对著门口,他偷偷地用头把门缝抵开扩大,失望写在他脸上。“你在干什么?” “洗衣服。”夏萱回过脸,对他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 “难道你不能白天再洗?”雷骘扬起眉,极度不满意地责备。 她继续搓洗著衣物。“白天我要上班,而且脏衣服放久了会长霉。” “不差一个晚上的时间,麻烦你快去睡,我被你吵得无法入睡。”雷骘说。 “就快洗好了,你再忍耐五分钟就行了。”夏萱照洗不误。 雷骘突然面红耳赤地大叫。“你干么洗我的内裤!” “夏勉在睡觉。”夏萱食指放在唇中,做出要他小声的手势。 “请你以后不要再这么鸡婆!”他眼中燃烧著怒火,走出浴室。 既然睡不著,去看电视好了,他走到客厅,看到沙发上放著枕头和薄被,这个女人故意不跟夏勉同房,摆明了是要让他有机可乘;太可恶了,他应该立刻转身回房间,但他的脚又来了,带领著他的身体往单人沙发坐下。 不一会儿,夏萱把衣服晒好,来到客厅,对他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 “你干么睡沙发?”雷骘忍不住地问,表明怀疑她别有用心。 “夏勉的睡相不好,我不想被他的脚打到。”夏萱神色自若地褪掉牛仔裤。 雷骘瞠目结舌,感到热血沸腾。“喂!你在做什么!” “准备睡觉。”她又褪掉上衣,穿著胸罩和内裤钻进被里。 “你平常是这样睡觉的吗?”雷骘百分之百相信她是在向他卖弄风情。 “天气这么热,脱衣服睡比较凉快。”夏萱十足地说谎。 “你不会开冷气机是不是?”雷骘站起身,打算去开冷气。 “我有踢被的习惯,开冷气睡会感冒。”夏萱懒洋洋地解释。 他压低声音指责。“你分明是有意勾引我!” 她背过身体,不理会他的怒气,安然地合上眼。“晚安了。” “你不能这样睡,夏勉看到会流鼻血。”雷骘硬是将她的被子掀开。 “我是他姊姊,他见怪不怪,倒是你大惊小怪。”夏萱欲盖弥彰地掩胸。 他把放在桌上的衣服扔到她身上。“把衣服给我穿上!” “有没有搞错?你要穿我的衣服?”夏萱冷笑嘲讽。 “你别跟我嘻皮笑脸,限你在一分钟之内把衣服穿好回房睡。” “我偏不,我们说好的规则里,不包括这一项,你别想藉机赶走我。” 夏萱的嘴角泛起不甘示弱的笑容,这抹微笑有如蒙娜丽莎的微笑,有高傲、有满足、有得意又富女人味,仿佛是勾引又仿佛是嘲笑,似乎是在考验他薄弱的意志,令雷骘大为光火。“剩下三十秒,你再不穿衣,休怪我不客气。” “打女人的是小狗。”夏萱毫无畏惧的模样有如火上加油。 “你自找的!”他一手把她拉起来,坐到沙发上,按住她的臀部。 “你想干什么?乘机摸我屁股吗!”夏萱对他的行为大加挞伐。 雷骘往她翘起的臀部,用力打下去。“我才没那么下流。” 夏萱跳起来,一手捂著疼痛欲裂的臀部。“你好过分!居然来真的!” “再给你一次机会,快把衣服穿上。”雷骘的眼中有深深的懊悔。 她看透他的眼神。有恃无恐地别过脸。“不要!” “你……”雷骘火冒三丈,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夏萱贼眉贼眼地回过脸,一脸挑衅地问他。“我怎么了?” “你快把我逼疯了,你知不知道?”他双手掩脸,发出痛苦的哀嚎。 她心软地说:“拜托你别一副痛苦的模样,我看了会很难受。” 她坐到他身旁,像安抚小土狗般轻抚著他柔软的发丝,她之所以会这么大胆,完全是神田雪子教她的;神田雪子是学医的,对男人的身体结构比她清楚,她说只要她穿著内衣裤,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保证他很快就会弃械投降。 这方法虽然好用,可是她实在不忍心见他痛苦的模样,喟叹一声,她正想伸手去拿她的衣服。不再折磨他。但他却突然抱住她的腰,沙哑著嗓音向她诉苦。“我才难受,我想要你,却又不能要你。” 夏萱羞红了脸说:“为什么不能?我保证不会拒绝。” “你知不知道你不拒绝的后果会是什么吗?”他的眼中有急切的渴望。 “知道,但你放心,我不会要求你娶我。”夏萱说谎,表情却看不出来。 “你说什么?”雷骘屏住呼吸,深怕他的心脏会从喉咙里蹦出来。 “我自愿投怀送抱,难道你还听不出来?”夏萱鼓起勇气。 “不可以,这对你和你未来的老公都是不公平的。”雷骘摇头。 她难以相信似地闷哼了一声,每个男人都只想到自身利益,希|奇+_+书*_*网|望自己是女人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而不曾考虑过会不会是女人生命中最后一个男人,他却背道而驰;她很高兴他有以她为重的观念,但在她心里,早就决定他是她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生命中唯一的男人。 但现在她还不能告诉他,等到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再说实话,她爱他,她要他养她一辈子!她真贼,不过谁教他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老是以身体不适的借口搪塞她。“你能告诉我,现在这个社会,有几个女孩在结婚时还是处女?” 雷骘注视著她说:“我不知道,但我担心你会后悔。” 夏萱舔了舔干涩的唇。“我不会,我想要你。” “现在?”雷骘迷惑地望著她,总觉得她别有用心。 “除非你不想要!”夏萱扳开环在腰上的手,厌烦他的犹豫不决。 雷骘兴奋地将她抱起来,往温柔乡走进。“我要,我想要到快发疯了。” 用脚推开门,再用脚关上门,四片唇瓣早已经迫不及待地合而为一。 两人一起倒在床上,夏萱的手像怕他反悔似的,急急伸进他的睡衣里,掌心感受到他炽热的肌肤,她才放下心中大石;此刻的他已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她好想欢呼!她终于突破他的理智防线,今晚将成为他人生最大的转捩点,同时也是她从女孩变成女人的关键点,她满心欢喜地期待著…… 在她手心的爱抚下,雷骘知道自己已经失去控制,但他回不了头了,他全身悸动著,为渴求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而颤抖;这样的情形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也从不知道体内会有如此强烈的需求,他的坚挺在裤里紧绷,好像快要爆炸似的。 他不是不知道,身下的女人处心积虑地勾引他,绝不是像她所说的那么简单,只是要一夜情而已,可是知道了又如何?他的手才不管他的理智警告,急切地褪去她身上最后两道防线,然后又快速地褪去自己身上的累赘,再扭开床前的小灯,他要好好地欣赏她甜美的娇躯,他要好好地看清她脸上陶醉的表情…… 夏萱赶紧背过身子,羞怯地央求。“拜托你,把灯关掉。” 在床上,男人习惯做发号施令的主宰者。“我想看你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我的胸部很难看。”她对自己的身材没有信心,深怕他反胃。 “一点也不会,我觉得它们非常好看。”雷骘硬是扳过她身体。 第16章 夏萱一脸娇羞地问:“你难道不觉得太小了,该去做隆乳手术?” “不许去做,我喜欢它们现在的样子。”他愉悦地抚摸她的双峰。 “我一直很担心,你会因为我的胸部不够大而嫌弃我。”夏萱挺起胸部满足他。 “才不会,我爱死你……的胸部了。”雷骘赶紧补充说明。 在漫长艰苦的一生中,他们俩首次感到平静,他们彼此觉得对方的身体是自己的归宿,她的柔软和他的强壮是如此相配,仿佛彼此是为对方而生,唯有结合,才能得到完整,他们互相凝视,看到对方的眼中都有绵绵情意…… 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神田雪子说,厉害的女人就是懂得把握机会,在男人意乱情迷之际,果决地说出心里的话:因为男人在这时通常不会用大脑,而是用身体思考。夏萱呢喃地要求道:“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你想说什么?”他像被当头棒暍似的,脸上出现防备的神情。 “你别误会,我不会逼你跟我结婚。”夏萱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解释。 雷骘虽然面色凝重,不过他的手却依然在她身上游走。“那你要什么?” “跟我一起养夏勉,直到他上大学为止。”她退而求其次。 雷骘眉头皱起来,双眼眯细。“他上了大学之后呢?” “我会带他离开,不再打扰你。”夏萱果断地说,避免他起疑。 “你打算跟我同居七年!”雷骘若有所思,显然他觉得七年太长了。 她不得已地又退了一步。“如果你觉得太长,那等到夏勉上高中就行了。” “好吧,到时候你二十五岁,找个好男人应该不难。”他勉为其难地答应。 “谢谢你。”夏萱心里想他作梦,他休想在四年之后一脚踢开她。 “我才应该谢你。”他低下头,含住一颗樱桃细细品尝。 她在他臂弯中战栗。“你谢我什么?” “你带给小云欢笑。”雷骘故意把这次当成是回报。 “我最希望的是,也能带给你欢笑。”夏萱真心地希望。 “我的确很快乐,就目前来说。”雷骘的手覆盖在她的湿热上。 夏萱屏住呼吸,悄悄地为他分开双腿,她要毫无保留地带给他最大的快乐,随著他的手指旋转,激情的热潮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将她推开再推开;她好喜欢这种甜蜜的折磨,她的手指忘情地陷入他的背部,在他背上留下深情鲜红的抓痕。 一声又一声的呻吟,从她火烧火燎般的灵魂深处发出来。她合上眼,感受他所制造的魔法,她觉得自己好想哭喊;幸福确实是会让人做出异于平常的疯狂反应,她快受不了了,她全身因渴望更多的温柔而痉挛…… 这时,他突然离开她,快速地跳下床,走向偌大气派的书桌,打开抽屉,翻了一下,然后拿出一个资料袋,是衣笠雅人给他关于她的调查报告,里面还多放了一个小纪念品,他原本是嗤之以鼻,现在他才明白衣笠雅人的用心良苦。 对他的举动,夏萱感到不解和担忧。“你在干什么?” “戴保险套。”雷骘坐在床边,背对著她做好安全防护。 “原来你对我早有企图!”夏萱心里暗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不是我,是衣笠雅人的阴谋。”他回过身,重新点燃她的热情。 “他怎么知道你有需要?”她的身体有如期待被发掘的温泉,又热又湿。 他以极缓慢的速度深入她的甜蜜。“他是名侦探,最喜欢观察别人。” “啊……”突来的疼痛使夏萱惊喘,双腿不由地紧紧夹起来。 雷骘轻吻著她皱拢的双眉。“忍著点,会有点痛。” 她气若游丝般地追问:“雷骘,你以前有没有经验?” 他没信心地说:“你是第一个,不瞒你说,我有点紧张。” “你很棒,用不著紧张。”夏萱露出鼓舞的微笑。 “你又没经验,你怎么知道我是真的棒,还是假的棒?” “真的,我对天发誓。”夏萱高举著双手,一副被他征服的样子。 “不要用手,要用脚发誓。”他高深莫测地说,眸里闪过一丝顽皮的促狭。 “啊?为什么?”夏萱放下手,不明究理地照著他的话,抬高双脚。 “这样我才能跟你完美的结合。”雷骘往里一挤。 “啊……”她不能克制地尖叫一声。 雷骘又是难过又是责备自己笨手笨脚。“你还好吧?” 夏萱吁了一口气,慢慢地将不适的感觉排出体内。“痛死了。” “要不要我停止?”看她那么痛苦,雷骘担忧尺寸不合带给她极大的伤害。 夏萱扭动著臀部诱惑他,让他无法自拔地陷入。“不要,我要你继续。” “你真是个坚强勇敢的女人。”雷骘露出愉快的心情进攻。 “我的确是。”她紧紧地抱住身上强壮的躯体。 当他们的呼吸渐渐回复正常,两人的身体像刚冲了热水澡般湿滑。 这是个完美的句点,夏萱一脸甜蜜地靠著雷骘的胸膛,她的奸计得逞了;不过这不是让她快乐的原因,而是他,他的温柔、他的激情,让她快乐、让她发疯。她记不清楚自己喊了他几次名字,但她却记得她的心里至少说了十次——我爱你。 就在睡意即将爬上她的眼帘时,他突然起身,她眼睛陡地一亮,望著他强健的身躯,一股欲望贯穿四肢百骸,她舔著干涩的唇问:“你要去哪里?” “洗这个。”雷骘不好意思地指著像水球的保险套。 “这个不是用完就丢的吗?”夏萱纳闷道。 “我还想再要一次,可是只有这一个可以使用。” “你那个朋友,为什么不多替你准备一些?” “因为他瞧不起我,以为我是绣花枕头。” “他错了,我会替你作证。”夏萱的嘴角正泛起甜笑。 但笑容突然变得僵硬,她万万没想到雷骘在走出房间时,居然会抛下如此没良心的绝情宣言——“明天早上,我们来签约,白纸黑字,免得到时候有人反悔。” 原本她以为她会伤心欲绝,但她没有。这是一场战争,他以为只要做好防卫,他的城堡就不会被她攻破;其实她人并不在城墙外,她已经在他家里,甚至在他心里,是他自欺欺人,不敢承认他已打开城门。 这就像木马屠城记,看起来无害的木马就是她的伪装,等他发觉上当时,她已经将他打得落花流水…… 夏萱听见流水声,瞥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已经七点半了。 原来是雷骘在洗澡,她可以清楚地听见从浴室里传来好有朝气的歌声。 糟糕,夏勉好像还在睡觉,她赶紧跑到客厅,见四下无人,迅速地穿好衣服,把夏勉从床上挖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地到厨房煎荷包蛋;夏勉这时也在他房里附设的盥洗室里刷好牙洗好脸穿好衣,懒洋洋地坐在餐椅上。把桌子当鼓般拿著筷子敲。 夏萱不以为意,以为夏勉是在催她快一点,他上学要迟到了;这个小坏蛋,自己睡晚了,居然把矛头指向她?若不是她此刻心情太好,她肯定会冲到餐厅,把他的小耳朵拧一圈,让他知道谁才是姊姊! 端著放著荷包蛋的盘子,走向餐厅之后,她才发现夏勉的眼圈好黑,一副昨晚没睡饱的样子,而且他眼中有怒火,这股怒火还是朝她喷来,她想不出来自己做错了什么,唯一的错就是她上车没买票。“夏勉,你脸怎么这么臭!” 夏勉抱怨地说:“这都要怪你,昨晚吵得我睡不著。” 夏萱心虚地转移话题。“快吃,吃完了快去上学。” 夏勉贼头贼脑地盯著她脖子看。“姊,你的脖子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夏萱实在拿弟弟没办法,因为他的贼是得自她的身教。 “有好几块地方红红的。”夏勉百思不解地说,眼中却有不明的担忧。 她佯装不当一回事地说:“被蚊子咬的,擦点药膏就没事了。” “姊,你昨晚干么在他房里一直尖叫!”夏勉又重回旧题。 夏萱心虚地避开弟弟的目光。“有蟑螂,你知道我是最怕蟑螂的。” 夏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害我白担心,以为你是被修理了。” “谁不想活了敢修理你姊姊?”雷骘只穿运动裤,光著上身从浴室走出。 夏勉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我以为你昨晚打我姊姊。” “那你为什么不来救她?”雷骘不露痕迹地反诘。 夏勉贪生怕死地说:“我不敢,我有自知之明,我打不过你。” “这样不好,你是男生,保护女生是男生的天职。”雷骘晓以大义。 夏萱目光幽幽地看著雷骘,她爱对人了,他不仅有钱,长得英俊,而且还非常有男子气概,昨晚甜蜜的回忆涌上心头,全身一阵酥软;若不是夏勉这个电灯泡在,她现在肯定会要他再表现一次昨晚英勇神武的体能,做一百下伏地挺身。 从她的眼中,雷骘看到欲火,这使得他心跳加速,他跟她一样想要,但是夏勉怎么办?总不能叫他把荷包蛋拿在手上,在上学的途中边走边吃吧?所以他只好做深呼吸运动,努力压制体内的欲火。 这两个人眉来眼去的,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存在,夏勉低著头,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吃荷包蛋,可是眼皮却向上扬,两颗眼珠忙碌地跑来跑去,一会儿看姊姊,一会儿看雷大哥;啊哈,他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他快要有姊夫和外甥了。 第17章 “我懂了,以后我再听到姊姊尖叫,我会拿拖鞋进去打蟑螂。” “蟑螂?”雷骘看到夏萱朝他使眼色,恍然大悟,不过他很不高兴,她居然把他比喻成大蟑螂,这对他而言是奇耻大辱;其实她比他更像蟑螂,她有打不死的个性,但他委屈自己地说:“没错,昨晚的确有只大蟑螂跑到我床上。” “雷大哥,你的背怎么了?”夏勉起身时,不小心瞄到雷骘的后背。 “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夏萱赶紧抓住弟弟的手,把他拖到门前去穿鞋。 夏勉不服气地说:“我是关心你们。”姊姊的穷紧张让他更加确定昨晚发生大事了。 “昨晚有只猫跑进来,是猫捉的。”雷骘干笑地解释。 “昨晚真热闹,有蟑螂,有猫,有狗,这间屋子都快成了动物园。” “动物园里不会展示蟑螂,难怪你常常考不到一百分。”夏萱乘机教训弟弟。 “我去上学了,你们两个继续跟猫和蟑螂打架吧!”夏勉把门用力关上。 雷骘摸著下巴沉思。“你觉得他是不是知道我们昨晚……” “你也快去上班吧!”夏萱言不由衷地催促。 经过一晚的缠绵,雷骘现在已经很清楚她的眼神和她的声音代表什么,他望著她羞红的脸,他的眼中却有犹豫;她一直在等待,给他机会改变心意,但他却想到那个保险套已经不能再用了,为了安全的理由,他决定去上班。 夏萱噘著嘴,走进浴室里,她需要冷水浇熄不能自己的欲火。 不过,她故意不关门,但是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在听到关门的声音之后破碎,强烈的失望啃蚀著她的心。 他的意志比神田雪子想像得坚强,她不由地担心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在她付出一切之后,如果他仍是不要养她,她该何去何从? 天啊!她不敢想下去,这个问题太可怕了,她必须去见神田雪子一面,是她想出来的点子,她应该有办法防止最可怕的结果发生;她正一脚跨出浴缸,门铃却突然响起,她赶紧裹著浴巾去开门,来的人居然是神田雪子。 不过,神田雪子另有要事,连听她吐苦水的时间都没有,站在门外,把一盒包装精美的礼物塞在她手上,便翩然地搭电梯离去。夏萱好奇地拆掉包装纸,打开一看,好多迷你美国国旗,这要干什么?她拿起一个,才发现原来是情趣用品。 神田雪子送这玩意儿是什么意思?她的嘴角浮现一丝苦笑,神田雪子晚来了一步,如果是在昨天晚上送来就好了,至少今天早上还可以……真是羞羞脸,一想到昨晚的激情,连烦恼都被她抛出脑袋,她骂自己——色女! 穿上轻便的衣服,关上门,她决定去看雷云,这是她每天早上的例行工作。 坦白说,雷云虽然不再插鼻管。精神看起来也十分饱满,可是她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坏。夏萱曾去问过忠叔,为什么雷云还不能出院?忠叔以医院有完整的医疗设备搪塞她,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可是她并没有追问。 经过大厅附设的花店橱窗,夏萱被艳红的玫瑰花吸引住,她想到雷云好可怜,不能跟她一样谈恋爱。但她想将她的喜悦分给她:所以她走进花店,一口气买了九十九朵红玫瑰花,一朵二十块,她拿两千块给店员,大声地说不用找零,这是她第一次付帐给小费,她已经开始学习如何当有钱的少奶奶。 “夏萱!你昨晚用什么保养品?”雷云对红玫瑰花只道了声谢谢而已。 “我的脸怎么了?”夏萱感觉到她有心事,不免担忧她的病情有坏消息。 雷云仔细端详她的脸,仿佛在找什么似的。“变漂亮了。” “哦?”夏萱摸著自己的脸,没有什么改变嘛。 “是什么牌子的保养品?快介绍给我用。”雷云爱美的要求。 夏萱心虚的敷衍。“我从不用保养品,昨晚我只是睡得很甜。” “少来了,你昨晚根本没睡多少。”雷云直截了当地拆穿她的谎言。 “你怎么知道?”夏萱脸色煞到鬼般变白。 雷云目光紧锁她的眼睛。“你的眼睛里有好多血丝。” “既然被你看出来了,我无话可说。”夏萱默默地点头。 “你昨晚为什么没睡?是不是在做坏事?”雷云严厉的语气像个法官。 夏萱感到背脊一阵寒意。“只有一件坏事,打了一只大蟑螂。” “那只蟑螂肯定是公的。”雷云话中有话地一口咬定。 夏萱尖声地问:“小云,你到底想说什么?” 雷云斩钉截铁地说:“你已经不是处女了。” “乱讲!”夏萱像被踩到尾巴的小狗,发出哀哀的叫声。 “我们两个一起对天发誓。”雷云抓住夏萱的手,态度非常坚决。 “算我怕了你。”夏萱连忙抽回手,她可不想在没嫁雷骘以前被雷劈死。 雷云重重地叹气。“看来我哥真的没指望了。” 夏萱别有用心地说:“还有一个可能,如果他不计较处女膜的话。” 雷云不大相信地问:“假设我哥不计较,你真的会移情别恋吗?” “如果你哥愿意养我一辈子,我马上答应。”夏萱的表情十分认真。 “养你一辈子还不简单,不用我哥出钱,我也做得到。”雷云却当她在开玩笑。 “那我嫁你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夏萱勾引似地眨了眨眼睫。 雷云捂著嘴,看样子是被她逗笑了,可是她的笑法却跟以前不一样,以前她都是抱著肚子,开怀地大笑。夏宣心里起了疑,她为什么不敢大笑?大笑会带给她痛苦吗?夏萱正想追问,但被雷云抢先一步。“昨晚那个幸运的男人是谁?” 夏萱掩饰地说:“我以前跟你说的那个快被我气死的男人。” “他不是讨厌你吗?”雷云感到不可思议,冤家变亲家。 “他终于发现我可爱的一面。”夏萱自鸣得意。 “谁有可爱的一面?”雷骘这时走了进来,手里也拿了九十九朵红玫瑰。 “真巧!”雷云发出惊叹声,她还不知道全天下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雷骘根本无心上班,他人到公司,心却留在家里。办奇+shu$网收集整理公室里的椅子还没坐热,便急急地下楼招计程车赶回家,然后失望地发现她不在,但却看到床头的桌上有一盒情趣商品,他迫不及待地想拿出来使用,不过总要先找到她;他猜想她应该是来看小云,在经过大厅的花店时,他的心情和想法跟夏萱完全一模一样。 如果雷云不是这么兴奋,急于介绍他们认识,以她的聪明,不难想到这两个人的默契,不仅是同样买了九十九朵红玫瑰,而且红玫瑰代表爱情,两个人同时谈恋爱,这才是值得注意的地方,只可惜她没想到这点,但离想到已不远了。 “这位小姐是……”雷骘装傻的演技还不错。 “她就是我常跟你说的夏萱。”雷云没有察觉出来,这两个人都是演技派。 “你好,夏小姐。”雷骘伸手握住夏萱的手,还故意用食指搔痒她的掌心,想考验她的定力是不是坚不可摧。“很高兴终于见到你的庐山真面目。” 夏萱用指甲报复地插在他肉里。“久仰大名,雷先生。” “哥,你去把花插起来。”雷云刻意支开雷骘。 “我去好了。”夏萱想去浴室洗把脸,冷却脸上的热度。 “我妹妹命令的人是我。”雷骘也一样,他也需要冷水降温。 雷云见哥哥走进浴室,压低声音问:“夏萱,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看起来很优秀。”夏萱小声回答,雷骘此刻的耳朵一定像兔耳般拉长偷听。 “有没有比你的他优秀?”雷云一副要分出高下才满意的模样。 “一样优秀。”夏萱毫不考虑地脱口而出。 雷云不满意地噘嘴。“又不是同一个人,怎么可能一样!” 夏萱哑口无言,幸好护士适时走了进来。“雷小姐,吃药的时间到了。” 待雷云吃完药后,雷夫人突然出现,三人一起陪著雷云度过愉快的早上,然后夏萱先,雷骘后,离开医院的间隔不差过五分钟。这时,雷云总算看出端倪,向妈妈求证,雷夫人把来龙去脉全告诉小云;母女俩同样衷心地期盼这对自以为戏演得很好的情人,能早点开花结果…… 第七章 时间过得好快,七十天匆匆地从指缝间溜走。 最近,夏萱一直愁眉不展,她的月事从来没有间隔这么久不来。 她跑去问药局,药剂师叫她买验孕纸回家试验,测试结果如果浮现两条线就表示她中奖了。 一回去,刚放暑假的夏勉坐在客厅里打电玩,对她视若无睹;最近他突然变成不定时炸药,谁碰他一下,谁就倒大楣,连小土狗见到他都退避三舍。夏萱懒得管他,只要他暑假作业按时写,她没理由不让他放松读书压力。 夏萱咬著手指,如临大敌般紧盯著验孕纸,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怀孕?他每次都有用美国国旗包住,照道理说,她绝不会中奖;但她的心情很矛盾,其实她希望中奖,母以子贵,到时候她就能随著她的孩子,一起被他养一辈子。 看著验孕纸上第二条线逐渐明显,她惊讶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尖叫声,这怎么可能?但事实摆在眼前,这个大好消息要尽快告诉神田雪子,由她来决定要不要告诉雷骘;她的手正放在门把上一扭,“砰”地一声,她的头上突然多了好多只飞鸟围绕。 第18章 就在这个时候,夏萱没注意到验孕纸掉在地上,她一边抚头,一边瞪著把门往里推的夏勉。怀孕使她不知不觉地心情浮躁,再加上夏勉鬼鬼祟祟的样子,那个烦闷的躁气一下子涌到她喉咙。 夏勉好奇地问:“姊,你躲在厕所里干什么?” 夏萱没好气地说:“没事,你不要有事没事就偷窥我的举动。” “我才没偷窥,是你自己作贼心虚。”夏勉解开裤炼,对著马桶发射。 她两手掐住弟弟的肩膀。“夏勉,你是不是皮在痒?要不要我帮你抓?” 夏勉浑身不自在似地抖动肩膀。“拜托你,别偷看我的小鸡鸡。” “小鬼,你别忘了以前是谁帮你洗小鸡鸡。”夏萱冷哼。 他忘恩负义地说:“以前是以前,现在只求你离我远一点。” “谁稀罕看你的小鸡鸡。”夏萱感到一阵鼻酸,真的是往事如云烟。 “我的是不稀罕,雷大哥的才好看。”夏勉恶毒的讽刺。 她用力揪著夏勉的耳朵。“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好痛!你快放手!”夏勉从耳根胀红到脸颊。 看到夏勉痛苦的表情,夏萱心软地松开手,这时她才感到弟弟变了,以前他很少顶撞她的话,而且在今天以前的这几天,他几乎一天说不到五句话,他是怎么了?气她忽略他?吃醋她跟雷骘要好?她摇了摇头,这两个答案都不对,他比她更爱缠著雷骘,他们两个都是等他熟睡之后,才能偷偷摸摸地进行联谊活动。 她不懂他会有什么心事,每天只要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就好了,不过他这几天好像食不下咽;天哪!她居然用了“好像”这两个字,真是失职。 她虽然感到内疚,但夏勉说了不该说的话,理应受到惩罚,至于他的心事,等他心平气和之后再问清楚。“立刻给我用肥皂刷牙,把不干不净的胡说全刷出来。” “我没胡说,你在雷大哥房里干什么,大家心里有数。” “大人的事,你最好有看没有到,别多嘴。”夏萱羞得无地自容。 “我什么时候可以当花童?”夏勉知道这个问题会让姊姊心花朵朵开放。 “时间不是我能决定的,要问雷骘。”夏萱叹了口气,转身走出浴室。 “姊,你结婚时,可不可以请我同学小芬当花童?”夏勉尾随在后。 夏萱眉头皱起来。“小芬是你的心上人?” 夏勉一脸青涩的甜蜜。“我跟你一样坠入爱河里。”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你的成绩单呢?” “在学校,我忘了带回来。”他的眼神明显地闪烁不安。 “你这次是第几名?你老实回答。”夏萱明白夏勉是故意忘记。 “第八名。”夏勉自诩做诚实的华盛顿,但夏萱可不想做华盛顿的爸爸。 “你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学什么大人谈恋爱,你欠揍!”夏萱真是气炸了,她放弃保送台大的机会,为的就是希望弟弟争气,可是他却彻底伤了她的心;她不能原谅他,她要把他的屁股打成猴子屁股,让他知道痛改前非。 两人绕著桌子跑,夏萱不敢从桌上横过身去捉夏勉,她现在有孕在身,要小心为妙,这时雷骘刚好走进门,夏勉仿佛见到救星般,赶紧躲到他身后。“雷大哥!救命啊!姊姊发疯了!” 夏萱吃了秤砣铁了心地说:“你叫神也没用,我今天非得好好地揍你一顿不可!” 雷骘一把抱住她,夏勉乘机溜进房里。“干么发那么大的脾气!” “他不学好,居然谈起恋爱来。”夏萱伤心的怒骂。 雷骘笑著说:“没事,我在他这个年纪时也曾动了凡心。” “你不是说你没恋爱经验!”夏萱莫名其妙的有了醋意。 “我是单恋老师。”雷骘曾暗恋过一个非常关心他健康的女老师。 那个女老师,现在浮现在他眼前,他才猛然发觉她并不美,不过她有一双和夏萱一样乌溜溜的大眼睛,他还记得老师都是骑脚踏车来学校,这点跟夏萱也一样,或许这就是他喜欢夏萱的前因。 夏萱不甘心地说:“不行,我不能任他荒废学业。” “没那么严重,恋爱有时反而能刺激上进心。”雷骘反驳道。 “你别拦我,我是他姊姊,我有责任导正他走向正途。”夏萱坚持。 雷骘婉转相劝。“君子动口,小人动手,我不希望我的屋檐下有小人。” 夏萱冶声道:“你忘了,你曾打过我的屁股。” “你还想不想再被打?”雷骘的心头燃起一把欲火。 “上床后再说。”夏萱在他的怀中微微一颤。 雷骘放开她,眼里有迫不及待的兴奋。“好,我赶快去洗澡。” 夏萱娇羞地把他推进浴室。“我去跟夏勉沟通,你慢慢洗。” “答应我,要用爱的教育。”雷骘不放心地再次提醒。 夏萱站在门外发呆,她终于从他口中听到爱这个字,不过她更希望他用别种方式说。 转过身,她走向夏勉的房间,出乎意外地夏勉并没锁门,看在他知错的分上,她的怒气全消,推门进去,坐在铺了卡通图案的床单上;雷骘不仅对她好,对夏勉的好也可见一斑,她真希望这种好能延续下去,直到永远、永远…… 原来小芬到加拿大的外婆家过暑假,夏勉得了相思病,所以茶不饮,饭不食,觉不睡,其中最后一项症状,就是害夏萱和雷骘露出马脚的关键,夏萱费了好多唇舌才抚平夏勉的烦恼,并得到夏勉保证下学期拿第一名。 夏勉入睡之后,回到雷骘的房间,夏萱立刻感到气氛不对劲,雷骘站在落地窗前,房里并没开灯,唯一的光线是窗外射进来的路灯;不过他宽广的肩膀挡住大部分的光线,黑暗罩住他的脸孔,虽然看不清他的脸色,但空气中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闷。 夏萱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向他,怯怯地问:“你怎么了?” “这东西是谁的?”雷骘将紧握的拳头张开,手上拿著一张验孕纸。 “我的。”夏萱觉得像是有只八爪章鱼紧抓住她的胸口似的,令她无法呼吸。 “你怀孕了!”雷骘狠狠地指责她,仿佛她做了天大的错事。 夏萱难过地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中奖!” “你说谎,你一定有在保险套上动手脚。”他气得咬牙切齿。 “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夏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声音止住。 雷骘伸手抓住她的臂膀,双手陷入她肉里用力摇晃。“你怎么不说下去!” “保险套是我朋友送我的。”在他有力的摇撼下,她感到头昏眼花。 “哪个朋友这么有心机?”雷骘认定她所说的全是脱罪之词。 “对不起,我不能说,说了等于是出卖朋友。”夏萱宁死不屈。 他轻蔑地瞪著她。“你真会演戏,把我骗得晕头转向。” “我对你的感情不是演戏,我是真心地爱你。”夏萱急声解释。 “很有趣吧,你看我这么笨,一定觉得自己很厉害。”雷骘听不进去。 “我没有……”夏萱摇头,眼泪甩到他的脸上。 雷骘嫌恶地放开她。“你故意怀孕,目的就是要我养你一辈子。” 她跌坐在床上,胃部翻搅。“别再说了,我会遵守四年的合约期限。” “你休想!你立刻给我滚出去!”雷骘眼中冒火。 夏萱双手撑床,用力地站起身。“好吧,我马上带夏勉走。” 现在的局面,是她作梦也没想到过,她原以为未来也会像这七十天一样,是在甜蜜和平静中度过,甚至还有喜悦和期待。 她太天真了,以为他会跟她一样高高兴兴地迎接新生命的到来,显然她错了,神田雪子也错了,她们低估了雷骘不婚的决心;她感到慌乱,但并不气馁,至少她以后有伴,有夏勉和他们的孩子可以作伴……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雷骘不肯善罢甘休。“夏勉留下来做人质。” “人质?你说什么?”夏萱颤著唇,全身都在发抖。 雷骘绝情地要胁。“你去堕胎,拿医院证明来交换夏勉。” “我不要,我保证不会利用孩子向你要一毛钱。”她苦苦恳求。 雷骘无动于衷地说:“你的信誉跟放羊的孩子一样,我再笨也不会再被你骗。” “求求你!只要你肯放我的孩子和夏勉一条生路,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对你的身体已经没兴趣了,事实上我现在看到你就想吐。” “别说那么狠的话,好伤人……”夏萱的声音近乎破碎。 “是你先伤了我的心,亏我这么信任你。”雷骘反咬她一口。 夏萱哑口无言,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夏勉的房间,把自己少得可怜的衣物装进背袋,虽然他曾送过她很多昂贵的衣服和首饰,但她不想带走,怕触景会伤情。 她背起背袋,脚下像被钉了很多钉子,又痛又难受地走向门口;一打开门,忠叔的手正要举向门边的电铃。“这么晚了,忠叔你有什么事?” “小云小姐,她快不行了,她想见你和少爷最后一面。” 雷骘和夏萱坐进忠叔开的车,火速赶往医院。 车里的空气闷热,忠叔用眼角瞄了一眼旁座的雷骘,又从后视镜瞄了一眼后座的夏萱,这两个人的脸上都有哀戚的表情,不过还有一种怪怪的神情;忠叔困惑地蹙拢眉头,他是雷夫人派来观察注意他们之间进展的侦探,对他们从敌对到相爱的情形,自然是了若指掌,但他不明白他们在生什么气? 第19章 为什么而吵架? 情人之间的口角,在所难免,忠叔心想应该很快就会和解;不过他又想起刚刚看到夏萱时,她好像背著背袋要离开的样子,是她自己要走,还是少爷赶她走?他比较担心会是前者,因为他了解少爷,他的意志力不如夏萱。 到了医院,两人分搭两部电梯而上,雷骘的电梯先到,他不等她就直接走进加护病房;他很讶异母亲的脸上并没有显露悲伤,母亲变坚强了,他记得父亲和大哥临终前,母亲哭得浙沥哗啦,是她已经习惯了生离死别,还是受到夏萱的感染? 小云也是一样,她一脸平静地迎接死神来带她走。他也记得小云以往每次被送进加护病房,总是一脸的惶恐不安,现在却能够坦然面对,是因为她看开了?还是也是受到夏萱的感染? 她们都变了,变得跟夏萱一样坚强而勇敢,夏萱带给他们一家人欢笑,包括他在内,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无法原谅她擅自作主,她故意怀孕,故意接近他的家人,说穿了都是为了钱,只要有人肯出钱养她一辈子,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才不做冤大头,虽然心里有些不舍,但他不会改变他的决定。 看到夏萱走进来,雷云没好气似地说:“你们两个好坏。” 雷骘和夏萱异口同声地说:“对不起,我已经尽快赶来了。” “你们两个真有默契,连说话都一字不差。”雷云忍不住噗哧一笑。 雷骘讽刺地撇嘴。“只是巧合罢了,鬼才跟她有默契。” “没错,算我倒楣,跟他说同样的话。”夏萱不甘示弱地回嘴。 “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雷云一脸的难过。 雷骘恶狠狠地说:“我才懒得跟她废话。” 夏萱也不客气地说:“我跟他八竿子打不到。” “你们两个为何还要骗我?我早知道你们的关系了。” “我们没有关系,如果有也已经是过去式了。”雷骘郑重地声明。 “天啊!算我求你们,在我死之前和好,好不好?”雷云哀求。 “我没意见,只要雷骘肯委屈一下。”夏萱背对著小云,不情愿地伸出手。 雷骘轻碰了一下她的手就急急收回。“只是暂时和解,你别想歪了。” 夏萱感到喉咙有如鱼鲠,连小云的临终要求,他都不愿妥协,可见他对她的怨恨有多深。她知道就算她说破嘴,他也不会相信她事前不知道神田雪子在美国国旗上戳了针洞;但她不怪雪子,这是她的命,谁教她一开始就存心不良! 现在她更不能把怀孕的事说出来,雷夫人一定会因抱孙心切而逼雷骘点头,即使雷骘甘冒不孝的罪名,坚持到底,雷夫人也会担起做祖母的责任,养他们母子一辈子。可是。除了雷骘,她不希望任何人养他们母子,她宁可做个单亲妈妈。 雷云虽然看出哥哥不情不愿,但她并不担心,哥哥太笨了,还没看出他自己的心意,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一群太监。 但她知道哥哥最后仍会屈服在爱之下,即使他不会,她也会去找邱比特商量,要他再射一箭到哥哥的身上。“看你们两个和好如初,我就可以放心地去找爸爸了。” “小云,你别急著走,再撑一下,我马上捐肾。” “夏萱,你别惹我笑,我要你的肾干么?”雷云哭笑不得。 “有了我的肾,你就可以活下去。”夏萱异想天开地说。 雷云平静地说:“两个月前,医生检查出我是肝癌末期。” “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雷骘把矛头转向知情不报的雷夫人。 “是我要妈别说的,我不想让你们两个为我担心。”雷云赶紧打圆场。 雷云不担心,雷夫人可是担心极了,大儿子没留下子嗣就拜拜了,二儿子却迟迟不肯结婚,老是疑神疑鬼,怀疑自己有隐藏性的不治之病;其实雷夫人心里很清楚,她有三个孩子,只有雷骘生下来没有进保温箱,而且他的毛病,不过只是气喘和过敏的小毛病,生育下一代毫无问题可言。 趁著雷云临终之前,灵光一闪,雷夫人捉住这难得的机会,抛开伤感,以喜孜孜的口吻说:“妈有一个希望,希望你们两个能在小云面前结婚。” “我不答应。”雷骘面有难色,但语气坚定。 雷云难掩一脸失望地叫了起来。“哥,难道你不爱夏萱?” “跟爱无关,我不想雷家再有悲剧发生。”雷骘只会老调重弹。 “哥,你的身体这么好,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雷云真想骂他白痴。 雷骘不采纳地说:“我的身体一点也不好,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操心而已。” “医生说你只有一点小毛病,健康好得很。”雷夫人打岔。 “妈,你别自欺欺人,我知道你用心良苦,但你还是别指望抱孙子。” “你说什么傻话!你明明……”雷夫人真想给这个不孝子一巴掌。 “小云快走了,我不想让在她临终前听到吵架声。”雷奇+shu$网收集整理骘说得真好听。 “哥,夏萱,把你们两个的手交给我。”雷云突发奇想。 “这是你妹妹最后的希望,只不过是牵个手,没什么好别扭的!”夏萱朝不识大体的雷骘使了个眼色,将她的手交在小云手上。 雷骘考虑了几秒,硬著头皮,满脸通红地把他的手交给小云。 雷云的脸上出现一抹清亮的光彩,将两人的手包覆在她渐渐冰冷的手里,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最后一句话。“你们要幸福,一定要幸福哦,我会在天上守护你们……” 看著雷云带著微笑合上眼,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流下眼泪。 雷云早已写好遗书,遗言是不要有葬礼,雷家已经举行过太多次葬礼了,她不希望再看到眼泪,只要几个少数的亲友来医院看她最后一面就足够了;她选择火化,骨灰撒向大海,她下辈子想做美人鱼,在大海里悠游,拿珊瑚当梳子…… 几天之后,在医院办完简单的告别式,夏萱坐上风鹤立夫妇的轿车,陪著雷家人一起去花莲的海边,把骨灰和无数的鲜花一起撒向大海,看著蓝蓝的海水将鲜花越飘越远,直到看不见为止,大家才依依不舍地回头。 “你跟我走!”雷骘突然拦住要往风鹤立夫妇走去的夏萱。 “对不起,我有事。”夏萱戴著墨镜,脸上看不出有丝毫的情绪。 雷骘不经大脑地问:“包下你今天一整天要多少钱?” “你如果想找妓女,报纸上就有电话号码。”夏萱反击。 “我要的是你,只要今天就行了。”雷骘的声音转为苦苦哀求。 “你要带我去哪里?堕胎吗?”夏萱不敢掉以轻心。 “回我家。”雷骘抚著胸口做出保证状。 因为爱,就算明知山有虎,夏萱也会坚强地越过虎山,投向爱人的怀抱。她走向风鹤立夫妇,向他们表示她要搭雷骘的车回台北,两人同时抛给她鼓励的眼神,她向他们谢谢,然后走进雷骘的车里;雷夫人则是露出欣慰的眼神,目送车子渐行渐远,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感觉到,在不远的未来要喝喜酒了。 回到雷骘的住处,满天的彩霞跑进屋里,将白色的家具照成温柔的颜色,但失去小云的悲伤挥之下去,夏萱看著始终不发一语的雷骘,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想哭就哭吧,没有人会嘲笑你的。” “小云终于摆脱病魔纠缠,我替她感到高兴都来不及。” 看著雷骘面无表情地走向酒柜,夏萱担忧地问:“你要干什么?” “庆祝小云上天堂。”他拿著酒瓶,直接嘴对著瓶口喝下。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还是回去好了。”夏萱嗅到一股危险的气味。 雷骘不讲理地把她拉进房里。“找你来,当然是有事,跟我进房去办事。” 她反抗地大叫。“不要,我没心情做那种事。” “你只要乖乖躺著就好,我来做。”雷骘用力把她压到床上。 夏萱双手抵著他胸膛。“你疯了!这个时候小云在天上看著我们!” 他一脸的邪笑。“让她看,让她体验一下男欢女爱是多么快乐的事。” “闭嘴!你说这种话,太不可原谅了。”她奋力地往他脸颊掴下去。 雷骘用手轻抚著脸上的红印,笑容从他嘴角消失。“你打我!” “谁教你欠揍!”夏萱不客气地说,全身却明显地发抖。 “可恶!我要你付出代价!”雷骘往她颈上咬下去。 夏萱全力反抗。“你别这样粗暴,你是不是真的快疯了?” “别再挣扎了,我知道你也想要。”他轻而易举地拉开她的裤炼。 “住手!你快住手!”夏萱挣扎,但他坚硬的胸膛使她白费力气。 “你现在才装贞节烈女,已经太迟了。”雷骘伸手探入。 她抖著声大叫:“不要!求你不要用强的!” 事实上她怕的是自己,她和他一样渴望,他的手能带给她最大的快乐,这几天她不只一次想重回他的怀抱;他强而有力的臂膀,使她想忘记一切,使她想回应他的需要,她的手渐渐失去力量,在他的探索下,她感到浑身软绵绵。 她不由自主地合上眼,感觉到他的手熟练地找到她的胸部,快速地解开两个罩杯中的小扣子;她感到一阵不寒而栗,胸部仿佛吸到大量的冷空气而挺了起来,似乎是在欢迎他的入侵,他得到这个讯息,更加的为所欲为。 在近乎昏眩的状态下,他的手指旋转著樱桃粒,引来她全身一阵火烧火燎,她差一点发出娇吟;但这不是她要的,他现在既不理智又粗鲁,完全没有爱,虽然她的身体已经失去控制,可是她的心却悲凉地在哭泣…… 当雷骘的唇移到她唇上时,她因拒绝张开,而被自己的牙齿咬出血,他强行进入,吸到她嘴里的血腥味,他的胸口像被打了一拳似的,用力地将他的身体从她身上搬开,他坐在床边,双手遮著脸,羞愧地喃喃道:“老天啊! 第20章 我在做什么?” 夏萱坐起身,看著他的背影微微颤抖,悲伤化成温柔,她轻轻地搂住他的肩膀,靠著他的背,像个好妈妈在安抚失去心爱宠物的儿子,细声细气地说:“不要再勉强自己了,想哭的话,就好好哭一场。” 雷骘倔强地摇头。“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哭就哭!” “我还是走好了,你就不用在我面前逞强了。”夏萱的脚落在地上。 “别走!别离开我!请你留下来陪我!”雷骘的头突然一偏,靠在她肩上。 夏萱抚著他的头安慰。“哭吧,用力地哭吧,好好地发泄一下。” 雷骘无声地流下泪,不解地问她。“你为什么不哭?” “我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夏萱一向不爱哭。 “你的泪腺真没用,不像我朋友的老婆,轻易就能装满一桶。” “哦!我倒想见识看看哭功那么厉害的女人!”夏萱不知道他说的就是林蕾。 在车上,她发现林蕾长得好漂亮,虽然她的脸上带著哀凄,不过还有幸福;她看得出风鹤立很疼老婆,她真希望有朝一日,雷骘也能这样待她,但这个希望会实现吗?可能吗? 望著雷骘沉睡的脸孔,夏萱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已经快七点了,她轻手轻脚地下床,打电话叫夏勉去吃麦当劳。 挂上电话,拉开冰箱门,冰箱里的东西跟她三天前离开这里时一模一样,她拿出腌好的肉片和四季豆,再拿五颗蛋,然后开始洗米;在两人拥抱之际,她发现他瘦了不少,他这些天一定没有好好吃过一餐饭,胃很脆弱,最好是煮稀饭给他吃。 刚把锅子里装好水,雷骘来到厨房。“你在干什么?” 夏萱扭开瓦斯。“煮稀饭,我知道你胃口不好,不过你还是得吃。” “你表现得这么贤慧,该不会是想要我回心转意?”雷骘心眼又变小了。 “你别担心,炒好几样小菜,我马上就走。”夏萱不愠不火的回答。 “你该不会想在菜里下药吧!?”雷骘狗嘴吐不出象牙。 她忿忿地将围裙脱下。“算了,我投降。” “你要干什么?”雷骘突然神经紧绷,眼神中有后悔。 “回家,免得我的耳朵淹水。”夏萱板起脸孔,不想再心软。 “今晚别回去,好不好?”他赶紧抓住她的手,脸上堆著笑容。 夏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你不是见到我这张脸就想吐!” 雷骘转移话题地说:“你去打电话给夏勉,要他睡觉前关好门窗。” “我又不是狗,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则去。”夏萱才不干。 “你是不是要我跪下来求你?”雷骘一脸楚楚可怜。 她心软地叹气。“雷骘,你到底要什么?” 他老实地说:“我不要结婚,不要小孩,但我要你。” “这是不可行的,孩子跟我是一体。”夏萱摇头,表情十分冷漠。 雷骘忧心忡忡地问:“你难道不担心生出像小云那样不健康的孩子?” “有一点,不过我那么强壮,我的小孩应该不会太差。”夏萱有些微动摇。 “万一他很不幸地遗传到我的坏基因,那你怎么办?”雷骘又问。 “用爱把他养大。”她毫不考虑地说,眼神豁然开朗。 “说的容易。”雷骘发出嗤鼻声,雷家的悲剧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天下没有容易的事,保持乐观最重要。”夏萱给自己打气。 雷骘勾著她的指头,孩子气地撒娇问道:“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我说不好,你会怎么样?”夏萱拿他没辙,谁教她深爱著他! “霸王硬上弓,把你强抱到床上。”他厚脸皮地抱起她。 “稀饭还没煮好,电话也还没打……”夏萱担忧这又担忧那。 他抱著她没有马上回到房间,而是走到厨房,一边关掉瓦斯,一边说:“先玩一次,休息时间再打电话给夏勉,至于稀饭就不用煮了,我不饿,如果你饿了,我的手给你当鸡翅膀,我的腿给你当鸡腿吃。” 夏萱对他的笑话没有反应,她的大脑停在“玩”这个字上,她宁可他说“做爱”,最起码,“爱”这个字比较好听,而且天底下没有一个女人不爱听,就算是花言巧语,女人也甘之如饴。 她被放到床上后,忍不住地问:“雷骘,跟我说你爱我,好不好?” “这是上床的条件吗?”雷骘有些生气,他不想臣服于她。 “我总要找个理由说服自己。”夏萱幽幽地苦笑。 “好吧,我爱你。”雷骘原以为说出来会痛苦,但事实上却是感到无比轻松。 她双手环住他脖子,将他热情地拉向她。“谢谢你。” 他不安地说:“我又不是真心的,有什么好谢!” “至少你说出口,聊胜于无。”夏萱忍不住滑落一滴泪珠。 “你不是说你眼泪哭干了!”雷骘冷冷地说,但表情却充满疼惜。 “全天下能让我一想到就想哭的人,只有你。”夏萱是为爱而高兴的哭泣。 “别哭了,我帮你把眼泪吸干。”他俯低头,用舌尖把泪珠卷进去。 夜间,两人一再地缱绻厮磨,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唯有今晚,宝贵的一晚,他们要将生命燃烧殆尽;这是他第一次毫无保留地进入她,将激情注入她体内,在一次又一次的冲刺下,他们彼此呼唤对方的名字,用充满爱的声音……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无尽的热情和欢愉,每次她自认筋疲力尽和无力再承受更多时,他都能证明她错了;谁说他身体不行,看到现在的场面,说他不行的衣笠雅人,肯定会张口结舌,大叹世界奇观…… 天快亮了,雷骘紧紧搂著熟睡的夏萱,责怪自己让这种事再次发生。 小云才刚去世,他应该把持好自己,但他却屈服于自己的欲望之下,现在该怎么办?他该如何从这棘手的局面抽身而出?罪恶感笼罩著他,天空越来越白,他却了无睡意;他知道自己该作出最后的决定——立刻离开她,不再回头。 冷水淋洒著他的背脊,似乎这样做理智就会回到他的脑里,但他感到很痛苦,他的拳头重重地敲击著瓷砖,力气之猛,把一片瓷砖打碎,他觉得他的心就像这片瓷砖,再也无法复原…… 跨出浴缸,穿上运动裤,面对镜子,拿著刮胡刀;他是个怪人,不喜欢用电动刮胡刀,他喜欢用这种锋利的刀片刮胡子,他觉得这样比较有男人味。当他仰起头,正在刮脖子上的胡髭时,背后被撞了一下,脖子上立时浮现血痕。 雷骘火山爆发似地责问:“你想谋杀我是不是?” “我想吐,最近每天早上都这样。”夏萱对著马桶呕吐。 “你还好吧?有没有去看医生?”呕声令雷骘感到心惊胆跳。 “有,她说是自然现象,要我不用担心。”夏萱曾和神田雪子见过面。 雷骘不得已地问:“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置肚里的孩子?” “生下来,我不会要你负责的。”夏萱一脸什么也打不倒她的自若。 “你拿什么养他?”雷骘发现自己以前喜欢她的坚强,现在则是讨厌极了。 “牛奶,我想我大概不会有母乳喂他。”夏萱羞涩地看著胸部。 “我问的是钱,你有钱吗?”他的目光不敢随著她的视线移转。 夏萱作了最坏的打算。“五十万,一年不工作应该没问题。” “你哪来的五十万?”雷骘眉头皱起来。 “存折里的。”夏萱没想那么多,她打算从此以后都要诚实面对他。 “我懂了,你果然是打从一开始就设计我。”雷骘从鼻里吐出怒气。 “我该走了,拜拜了。”她不想多谈,而且以后恐怕也没机会了。 “今天下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雷骘命令道。 夏萱眼里透出一线生机。“要干什么?” “你来了就知道。”雷骘已经跟衣笠雅人约好。 第八章 夏萱坐在化妆镜前,拿著唯一的口红,在嘴唇和脸颊上大作文章。 化妆桌上,放了一罐痱子粉,她打算用来遮掩她的黑眼圈。昨晚她几乎没睡,一想到昨晚他无比勇猛的表现,她已经完全不担心肚里的孩子;有那么强壮的爸爸,再加上健康的妈妈,这孩子将来一定是头好身壮。 不过,孩子最好别像夏勉这个小舅舅,此刻他像只蚊子在她的身后绕来绕去,一副想找机会叮她一口的模样,真教她头疼。 自从搬出雷骘住处后,夏勉心情比她还不好,到嘴的肥鹅飞了,想必没有人会高兴的,但她还是很开朗乐观,尤其是经过几个朋友开导后,她仿佛闻到香槟的味道;是的,风鹤立特地替她看手相,保证她今年一定会结婚。 现在还不能说,天机泄漏出去就完了,所以只好委屈夏勉了。 这个小子,幸好没白养他,能够如此关心她,显见他确实很爱姊姊。 夏勉终于忍不住,不吐不快地说:“姊,你太笨了。” “轮不到你教训我。”夏萱觉得好气又好笑。 夏勉以老成的口吻说:“我不敢教训你,我只是要提醒你。” “我知道,这是一招险棋,而且我不能输。”她胜券在握。 “雷大哥根本不是真心爱你,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夏勉捉狂似地大叫。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夏萱以平常心看待。 “我有眼睛,我看得见他对你的态度,只是玩玩而已。” 第21章 “他不是,你看走眼了,我会证明给你看。” 夏勉眼里闪著泪光。“你要我看什么?看你哭吗?” “夏勉,你讨厌雷大哥?”夏萱真想笑,弟弟好可爱哦。 他抱不平地说:“不,我喜欢他,可是我不喜欢他赶你走。” 夏萱保证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总有一天,他会来接我们回去的。” “姊,你真会被你乐观的个性给害惨。”夏勉开心不起来。 “我不怕,天塌下来,比我个子高的人多得是。”夏萱站起身。 “你才刚回来,现在又要去哪儿?”夏勉像有闻臭癖般紧跟在姊姊身后。 她一边穿鞋一边说:“雷骘要我去见他。” “多带几包面纸去,我有预感不是好事。”夏勉好意提醒。 “你放心,我会回家之后才哭。”夏萱捏了捏他的脸颊,然后扬长而去。 捏得好痛哦!夏勉抚著脸颊上胀红的地方,痛得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姊姊八成那个又来了,真是的,女人为何有那个?如果没有,他就不用担心每个月有两、三天成为姊姊的出气筒,不知小芬那个来时会不会像姊姊一样残忍可怕? 难怪有很多男人不敢结婚,如果小芬也会变成母老虎,他该怎么办? 想了一下,爱情的力量真伟大,他还是愿意跟小芬结婚,想到这,他突然领悟到姊姊的心情;好吧,原谅她下手那么重,他走回房间,从抽屉里拿出爸妈的照片,双手合十,小声地祈求爸妈在天之灵,保佑姊姊得到幸福。 另一方面,夏萱准时赴约,秘书带她去会议室,一推开门,她吓了一大跳,因为她看见一个男人被绑在椅上,嘴里还塞了一块看似抹布的布,而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久违了两年多不见的舅舅。“舅舅,你怎么在这儿?” 衣笠雅人取下抹布,他立刻说:“夏萱快去打电话报警。” “发生什么事了?”夏萱的视线瞟到雷骘脸上,他却不看她一眼。 “这个男的,他绑架我。”他用下巴指了指衣笠雅人。 “哎呀,恶人先告状,你还真有种。”衣笠雅人狠狠地捶他肚子一拳。 他缩著肚子,满脸的痛苦、声音颤抖。“我哪里像恶人?” 雷骘插嘴道:“你侵吞自己外甥女的财产,你承不承认?” “血口喷人,他们根本没留下半毛钱。”他心存死无对证的侥幸心理。 雷骘咄咄地逼问道:“她家的房子卖了之后,为什么钱会跑到你公司的户头里?” “那笔钱是我自己的,卖房子的钱拿去还我妹妹玩股票输的钱。” “我查得很清楚,你妹妹和妹夫从未在证券公司开过户。” “我懒得跟你们说,你们又不是我们家的人。”他求救地看著夏萱。 “舅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夏萱的声音出奇地冷静。 “你别忘了我对你们姊弟有养育之恩。”他反咬一口。 雷骘拿起桌上厚厚一叠的保单,走到他的面前,铁证如山地问:“这是夏萱爸妈的保单,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受益人是夏萱和夏勉,你以他们的监护人身分去领钱,钱现在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跑到你的口袋里?” “不是我盖的章,我看大概是被人冒领了。” “你看清楚,这张照片上办领钱手续的人像不像你!” “夏萱,你快过来解开绳子,别再听这两个疯子胡言乱语。” 夏萱数落罪状般说:“舅舅,你触犯了侵占和伪造文书两项罪。” “念在养育之恩上,你原谅舅舅一时财迷心窍。”他厚颜无耻的哀求。 夏萱脸上没有一丝宽恕的表情。“太过分了,你这种人应该下地狱。” 他推卸责任地说:“都怪你舅妈,是她怂恿我的。”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陷害自己的外甥女。”这时他的妻子却从门外冲进来。 “那些钱你也有分,你拿去买钻戒和玩股票。”他反唇相稽。 她死不认错地说:“钱是你给我的,我哪知道来路不明。” 真是狗咬狗一嘴毛,看了令人反胃,衣笠雅人脚直直地一蹬,“砰”地一声,一张空椅子摔落在地上;这是他叫人闭嘴的方式,虽然很酷,但椅子是雷骘的,雷骘感觉有如打在儿身,痛在爹心。“你们两个狼狈为奸,不仅吞了他们姊弟的钱。还虐待他们,你们不仅要下地狱,还要被油煎火烤。” “夏萱,你应该记得,打你的都是她。”夏萱的舅舅赶紧转移焦点。 “是你要我想办法赶他们出去。”舅妈胀红了脸,还以颜色。 舅舅激动得快嚷破喉咙。“臭婆娘,你休想陷害我。” “杀千刀,你不仅陷害外甥,还抛弃妻儿。”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跟你这个臭婆娘结婚,是我这辈子所犯的最大错误。”舅舅恼羞成怒。 “我才瞎了眼嫁给你,老娘今天跟你拚了。”新仇加旧恨,舅妈趁著舅舅手脚被绑,想要偷袭;但夏舅舅也不含糊,抬起屁股,用椅子抵挡老婆的进攻。这对夫妻,真是丢脸丢到月亮上,连嫦娥都看不下去。 夏萱如火山爆发般大叫一声。“够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夏萱,请你念在我是你妈妈的弟弟分上,放舅舅一马。” “你三个表弟、表妹是无辜的,他们年纪还小,需要妈妈的照顾。” “臭婆娘,三个孩子有我照顾,你去坐牢,我会养大他们。” “作你的白日梦,要我坐牢,好成全你跟狐狸精双宿双飞,门都没有!” 夏萱咳了一声,打断他们。“只要你们把钱吐出来,我就饶恕你们。” 舅舅耸了耸肩。“钱几乎都投资在房子和工厂。” “把房子和工厂全卖掉。”夏萱板著脸孔,毫不退让。 “工厂可以卖,但房子卖了,我要住哪?”舅妈讨价还价。 “租房子住,或是睡免钱的公园,随便你们。”这是夏萱的切肤之痛。 想不到舅舅宁可要钱不要命。“不,我宁可吃牢饭,也不还你半毛钱。” “你们等著接律师信。”夏萱终于明白近墨者黑的道奇+shu$网收集整理理,她是被舅舅带坏的。 “我不怕,你根本没钱请律师打官司。”舅舅一脸贼相。 雷骘咽不下这口怨气。“我们有钱,我们会帮她讨回公道。” “没错,你们等著房子和工厂被查封吧!”衣笠雅人落井下石。 话才说完没多久,来了一个律师,衣笠雅人多聪明,他看准了这对夫妻是嗜钱如命的绝配,所以事先请好律师;律师在看过所有的证据之后,带著微笑告诉夏萱,要打赢这场官司轻而易举,而且还能拿回她的钱。至于她舅舅当年用她爸妈的保险金买的房子,地段好,法院拍卖会有好价钱…… 舅舅一听,立刻要求和解,恶人没胆,他哪敢坐牢!?听说犯人之间会有性行为,但男人跟男人做那种事,他光是想就吓得一身冷汗。他以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因为他还有工厂,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全球性的经济不景气,像伊波拉病毒般即将席卷地球,凡是体质不好的产业都将一一倒闭,他就是其中之一。 受不了良心的谴责,雷骘每晚都去夏萱的住处外站岗。 有几次,他看到夏萱带小土狗出来散步,都必须强忍住想拥抱她的冲动。 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走出失恋的痛苦折磨,一个星期后,来到夏萱的住处,从窗外看进去,漆黑一片;才九点就睡觉,她越来越好命,他却越来越苦命。连续三个晚上都是如此,他终于按捺不住,冲上去敲门,邻居受不了他的大吼大叫,打电话报警,警察带他回警局处理。 一问之下,才知道她和夏勉搬家了,看在他穿著温文儒雅的分上,又是个情痴,警察网开一面,泡了壶茶,奉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 偏偏他只要那棵有著一双大眼睛的小草,出了警局,老天爷发脾气似地下著大雨,他赶紧杀到衣笠雅人的家门口。 衣笠雅人是名侦探,由他亲自出马,没有找不到的失踪人口,但这家伙睡死了,门铃按不醒,电话没人接,他又发疯似地大吼大叫。“衣笠雅人!快开门!” 衣笠雅人脖子上挂著耳机,原本他躺在床上听重金属摇滚乐,所以没听到门铃和电铃声,因为想睡了,才关掉音乐,这才发现门外有疯子。“三更半夜的,你发什么疯!” “夏萱和她弟弟不见了!”雷骘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如了你的意,这不是很好吗?”衣笠雅人打著呵欠回答。 “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丢下他们母子不管。”雷骘正气凛然地说。 衣笠雅人一声邪笑,故意泄他的气说:“我听说,你还逼她堕胎……” “你听谁说的?你什么时候认识夏萱的?”雷骘起了醋意。 “捉她舅舅回来的那天。”衣笠雅人摇头,怎么每个老友一恋爱都变醋坛子!? “还有谁知道我跟夏萱的事?”雷骘想不透,夏萱不是广播电台,连雷夫人都不知道她怀孕,可见她并没有把孩子当成跳板;他现在才明白她不是为了钱要他养她,而是为了真爱。 该死!他错怪她了,他真该去撞壁,以死谢罪;但最好的谢罪方法不是死,而是活,为真爱而活,所以他改变心意,勇敢地去找爱! “神田雪子,我昨天才被她请去喝茶,用催眠术逼供。” “我懂了,夏萱和夏勉现在跟她在一起,对不对?” 第22章 “想见夏萱,你必须接受她的条件。” “什么条件?”雷骘的脑袋里只有夏萱,智商是零。 “当然是催眠,那女人想冷朴想疯了。”衣笠雅人指出。 雷骘摊开双手,一脸的莫宰羊。“我根本不知道冷朴在哪儿。” “她认为我们骗她。”衣笠雅人解释,神田雪子才是最该去看心理医生的人。 “把她地址给我,我接受她的条件。”就算卖友,雷骘也义无反顾。 “我去穿衣服,陪你一起去。”衣笠雅人走回房间换衣。 “你干么要来凑热闹!”雷骘没拿到地址,动弹不得。 衣笠雅人笑呵呵地说:“我想知道你会不会下跪?” “你很无聊,老是想看别人的糗事。”雷骘有气难发。 “谁教你们都栽在女人的手里头!”衣笠雅人好整以暇地穿鞋和关门。 “你别洋洋得意,你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雷骘恶狠狠地预言。 “我去拿伞。”衣笠雅人想转身到后阳台去拿伞,但雷骘等不及地硬拖他出门。 大男人,又不是绣花枕头做的,为了一丁点儿的毛毛雨撑伞,传出去会笑死人的!这是雷骘的说法,衣笠雅人没有出声反击他,因为他知道待会儿有人肯定会后悔,为了逞一时之勇,至少要换三天时间,躺在床上发烧咳嗽和——叫妈妈。 不过,雷骘应该不会叫阿母,他会叫老婆,叫夏萱…… 两人如电光石火般迅速来到神田雪子的屋外,所耗用的时间不到两分钟,原来神田雪子就住在衣笠雅人隔壁的隔壁。 虽然现在是半夜两点,不过神田雪子的屋里灯火通明,按了门铃后,管家来应门,然后进门转达。“小姐,衣笠先生带了一位姓雷的先生来拜访,请问你要见他们吗?” “去跟他们说我没空,如果他们愿意等,就请他们替我看门两个小时。” 听到神田雪子这么狠心的话,坐在一旁嗑瓜子聊天的夏萱,脸色沉了下来;但神田雪子假装没看见,她面对著一个穿修女服的年轻女孩,两人不是在讲上帝,而是在聊流行服饰。这个修女顶不怕死的,居然把教规放在屁股下! “雪子,你真的要让雷骘等两个小时?”夏萱忍不住开口问。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神田雪子态度坚决。 “外面在下雨,他又没带伞。”夏萱没走到窗前偷看,她有心电感应。 “这正好考验他的身体,有没有本钱给你幸福。” 夏萱脸上抹了羞涩的红晕。“有,他带给我很大的幸福。” “你想到哪儿去了,此‘幸’非彼‘性’。”神田雪子用力地咳嗽。 那个修女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她对雪子似乎十分了解,把雪子的家当自己家,迳自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望远镜,来到窗前,把望远镜放到两片窗帘接合之处,一边观察,一边发出兴奋的叫声。“夏萱,哪个是你的爱人?” “穿深蓝色西装的那个。”夏萱走近,微微踮起脚尖才构得到望远镜。 “太好了!”修女的食指和中指用力地一弹,发出清脆的响声。 雪子担忧地问:“吹樱,你该不会被另外一个男人电到了!” “雪子真是厉害,不愧是心理医生。”吹樱修女毫不掩饰地承认。 雪子不看好地说:“你想跟他结婚,唉,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惨!” 吹樱修女转过脸,嘴巴翘得可以挂五斤猪肉。“为什么?他有哪点不好?” “他是侦探的后代,你是黑道继承人,你们两个不速配。” “我会让他爱上我的,然后再把他娶进西荻家。” 雪子泼冷水似地说:“那更惨,他绝对不会入赘的。” “我有信心他会。”吹樱修女握紧拳头,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 这时,屋外的衣笠雅人突然身体抖了一下。照道理说,会抖的应该是自以为短命的雷骘,可是爱情像一层透明的保护膜,雷骘完全感觉不到雨水,他热血沸腾,但他注意到衣笠雅人不寻常的颤抖。“雅人,你怎么在发抖!” “不晓得,总觉得有一股阴风吹进心里。”衣笠雅人心里直发毛。 “你若觉得不舒服就回去吧!不用陪我淋雨,我今晚非见到夏萱不可。” “你看,窗帘里有个黑黑的圆圈,有人在用望远镜看我们。” 随著衣笠雅人的视线,雷骘精神大振。“太好了,一定是夏萱。” “不是,她的个子没那么高。”衣笠雅人观察入微,不像站在他旁边的笨蛋。 “她可能站在椅上。”爱情使人盲目,这句话非常适合雷骘。 衣笠雅人摇头。“那高度应该比她至少高二十公分。” “会是神田雪子吗?她在考验我。”雷骘不安起来。 “神田雪子习惯光明正大,不会偷偷摸摸。”衣笠雅人相当不以为然。 雷骘乱了方寸。“你这么会分析,你觉得夏萱在不在这儿?” 衣笠雅人肯定地说:“我今天来这儿时,有闻到熟悉的小土狗味。” “是‘小宝’,顺便告诉你,它以前的名字叫‘雷骘’。”雷骘与有荣焉似地说道。 “母狗取你的名字,你应该哭才对。”衣笠雅人眉头拢成一眉道长。 从新娘礼服的腰围,衣笠雅人猜新娘子大概怀孕三个月零六天。 不仅新娘和新郎的眼里有绵绵情丝,就连两个小花童也是。这年头,人小鬼大,两个小花童居然模仿新郎和新娘的一举一动,跟著他们念结婚誓言,跟著他们交换玻璃戒指,甚至跟著他们亲吻,妈咪呀,这两个小花童应该捉去打屁股才对! 原本是个欢欢喜喜的喜宴,就是有人不识趣,那个人当然就是林蕾;她受到周围幸福气氛的感染,忍不住地流下高兴的泪水,还是大量的泪水。 看著风鹤立拿酒杯去盛泪,衣笠雅人不禁发出轻蔑的嗤鼻声。“我的老天!” “你在唉什么?”神田雪子坐在他隔壁,在桌下用高跟鞋踢他一脚。 衣笠雅人忍著痛问:“鹤立到底有没有带林蕾去看眼科?” “人家的老婆用不著你操心,想操这种心,不如自己娶个老婆。” “你教训我,还不如教训你自己吧!没老公的寂寞女人。” “你还不是一样,没老婆的寂寞男人,不过……”神田雪子有意打住话。 “不过什么?”衣笠雅人好奇心被勾起来,整个人异常地难受。 神田雪子预告似地说:“我有很强烈的预感,你快要不寂寞了。” “我本来就不曾有过寂寞的感觉。”衣笠雅人纠正道。 神田雪子嘴角有一抹促狭。“好吧,换个说法,你快要有烦死了的感觉。” 那个修女的名字叫做西荻吹樱,她的外表像有一对雪白翅膀的天使,不过跟她熟识之后,就会明白什么叫魔女;她身上揉合了很多不该相容的特质,像是火与冰,处子与脱兔,最奇特的是正与邪。总而言之,她是个非常特别的女孩子。 西荻吹樱和神田雪子,两人小时候曾是隔壁邻居。有一晚,神田雪子被一阵尖锐的煞车声惊醒,她眼睁睁地看到吹樱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抱上车,那时她才十二岁,不敢拿菜刀去相救,自此吹樱失踪,但西荻家并没报案,直到上个月,她才知道这些年来,吹樱都住在修道院…… 衣笠雅人目光凶狠地说:“谁敢烦我,我就拿钉书机把谁的嘴巴钉起来。” 神田雪子暗示地说:“说大话,人人会,到时你别哭就好了。” 衣笠雅人提高警觉地问:“你该不会做媒做到我的头上?” “我没有,我才不想做你们的媒人。”神田雪子摇头。 “你们?那个女人是谁?”衣笠雅人咄咄逼问。 神田雪子眼里透著莫测高深的诡谲。“天机不可泄漏。” 衣笠雅人这次改用笃定的口吻问:“是不是在你家用望远镜偷看我的家伙?” “你很聪明,但愿你不会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神田雪子故意卖关子。 衣笠雅人拿出手机拨电话。“裕二,马上替我订一张回日本的机票。” “你真没用,居然想跑!”神田雪子啧啧地摇头。 “三十六计的最上策,就是溜之大吉。”衣笠雅人才不会被激怒。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神田雪子眼睛闪烁著对他的同情。 衣笠雅人近乎发誓地说:“我宁可做和尚,也不娶老婆。” 其实神田雪子心想,衣笠雅人跑回日本才真的叫羊入虎口,自己去送死。 一想到,西荻吹樱有如拿了一张特大号的捕蝶网,在东京机场门口等他。老天呵,林蕾是哭得浙沥哗啦,神田雪子则是笑得浙沥哗啦,不仅嘴巴合不拢,连腰都挺不直,简直是两个疯女人大闹喜宴……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