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 第一章 芭蕾课结束，一群小孩子一窝蜂似的散开。 小伊利亚蜷着身子坐在台阶上，看同学们像一只只乳燕，欢喜地飞回早在教室外等候的父母怀里。 “喂，新来的，你叫什么？” 大大咧咧的棕发男孩一屁股坐到伊利亚旁边，随手将吸完鼻涕的纸巾一扔。 “我.......我叫，伊利亚。” 伊利亚嗫嚅着，半晌才细声细气地作出回应。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棕发男孩的体格在同龄人里也算得上健壮，他一把拎起伊利亚的衣领，将人拽到自己耳边。 “伊......我，我叫......” “行了，腻腻歪歪跟个小姑娘一样，真没劲。” 阿列克谢推开他，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来跟个小结巴搭腔，嘟嘟囔囔地走了。 伊利亚漂亮的淡蓝色眼睛一黯，他抿着嘴巴，默默撑着地板爬起来，费劲地抻平衣服上的褶子。 等到伊利亚被司机接回家，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伊利亚和他的母亲卡特琳娜夫人端坐在方形长桌的两头，沉闷的空气里只能偶尔听见刀叉和盘子碰撞的声音。 “今天在学校感觉怎么样？” 卡特琳娜夫人优雅地擦拭完嘴角，漫不经心地询问儿子入学体验。 “还好，妈妈。” “不错。” 卡特琳娜夫人没再多说什么，让他晚饭后把规定的练习做完，就上楼回房间休息了。 第二章 伊利亚没把第一天放学的小插曲记在心里，事实上他很高兴能出去透透气，而不是一天到晚被关在家里练舞，学校的芭蕾基础课也很简单。 所以，哪怕那个叫阿列克谢的大个子总是找茬捉弄他，给他起绰号，往他领子里扔螳螂，他也好脾气的忍耐下来。 “一会儿大家练扶把，都找位置站好噢～” 孩子们乖巧应声，和要好的小伙伴扎堆站在一起。 伊利亚找了个没人的空缺，过去站好。阿列克谢这个坏小子竟然跟着占据了他身后的位置。 他奇怪地瞥了一眼棕头发的大高个，见阿列克谢只是嬉皮笑脸地和他那群捣蛋鬼朋友说话，就收心不再看了。 伴随着悠扬的音乐舒展身体，伊利亚完全沉浸心神，没发现身后的坏小子偷偷从窗台角落拿出一小瓶水，迅速拧开倒在他裤子上。 伊利亚只觉得下身一凉，就听见阿列克谢那讨人嫌的大嗓门嚷嚷开来。 “老师，伊利亚尿裤子了。” 教室里的音乐都仿佛静了一瞬，接着突然爆开一阵大笑。 伊利亚难堪地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瞪了阿列克谢一眼。 好像每一双眼睛都赤裸裸地见证着他的丑态，就连老师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没有.......” 伊利亚攥紧拳头，指甲戳的掌心一阵刺痛。 “我没有尿裤子。” 他认真的解释却只迎来又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伊利亚觉得有点眩晕，他从没有过这么丢人的时刻。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骂人不能打架，妈妈说那是没素质的下等人才会做的。 他要忍耐，哪怕再狼狈也要保持风度。 终于熬到下课，伊利亚不顾一切地跑出去，让司机马上载他回家。 饭桌上，卡特琳娜夫人发现儿子的眼圈有点红，问他怎么了。 “我想......没什么，妈妈。” 伊利亚垂着头，用叉子凌虐着餐盘里的牛排。 第三章 第二天，伊利亚照常去了学校。 他一进教室，班里的气氛就变了。 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说小话，不时盯着他发出窃笑。 不用想也知道，她们是在嘲笑他尿裤子的丑事。 伊利亚告诉自己不要去关注别人的眼光，径自走到角落里练习。 “哟，这不是尿裤子的小结巴吗哈哈哈哈～” 阿列克谢带着他那群小跟班围在伊利亚身前。 “我没有尿裤子，我也不是结巴。明明是你故意把水倒在我身上的。” 阿列克谢看着伊利亚忍着怒气还不得不装作平静的样子，碧绿的眼睛里浮动着恶意的愉悦。 “挺聪明啊，你可以试试说出去，看有没有人会相信你～” 伊利亚冷哼一声，才不想多看这坏蛋一眼。 可阿列克谢不满足，继续奚落着眼前让他格外看不顺眼的黑发男孩。 “你这发色这么罕见，是混了哪里的血啊哈哈哈” 阿列克谢凭着个高，把伊利亚堵在墙角，凑到他耳边低声说。 “从没见你爸妈来接你，你不会是个没爹没妈的小杂种吧。” 啪的一声—— 伊利亚脑袋里那根理智的弦一下子断了。 他只觉得气血上涌，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只能通过大口喘息勉强忍耐才能克制自己不砸上那张恶心的脸。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阿列克谢看戏似地环胸而立，得意洋洋地看他这幅可怜又可笑的傻样。 “再说一遍又怎样，小杂种。” “啊——” 伊利亚通红着眼，一拳砸上阿列克谢的眼睛。 “哎呦，小杂种你敢打我。” 阿列克谢捂着青了的眼眶，反手就想往伊利亚身上打。 “住手，这是干什么！” 老师赶过来按住阿列克谢的手臂，严厉地训斥他。 一看老师来了，阿列克谢立马换了副嘴脸装可怜。 “老师，伊利亚他打我！” 老师也很头疼，他不太相信一向乖巧听话的伊利亚会主动打人，但阿列克谢的眼眶又确实青了。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围观的男孩们噤若寒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愿意出头说出真相。 “我要回家。” 伊利亚不住地掉着眼泪，毫无形象地抖着肩抽泣。 “呜......我要回家.....” 第四章 伊利亚一直哭着要回家，老师没办法，只好打电话通知他母亲来接。 卡特琳娜夫人的专车很快赶来，司机为她打开车门，这位明艳高贵的金发女性被请到学校会议室小坐。 伊利亚已经哭累睡着了，白瓷般的小脸儿上还带着泪痕。 卡特琳娜夫人摸了摸儿子的头发。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负责伊利亚班级的老师尴尬一笑，说是伊利亚和班上的男孩子起了冲突，还把对方的眼睛打青了。 “我知道，这些您在电话里已经说过了。我想知道，他为什么打那个孩子？” “这......我问了班上的孩子，他们都说不清楚，应该是一时冲动发生冲突......” “够了，我不想听含糊不清的说辞。我的伊利亚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和别人打架。” 卡特琳娜夫人美丽的脸庞上毫无笑意，那双和伊利亚如出一辙的浅蓝色眼睛酝酿着愤怒。 “如果您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想米哈伊尔校长会很愿意请您喝个下午茶。” “是、是的，请您放心。我们绝不会让伊利亚受委屈的。” 负责老师额头上冒着冷汗，他当然相信卡特琳娜夫人话语的分量。毕竟她曾是戈洛温剧院的首席，受伤退役后在芭蕾界仍然有广泛人脉。 伊利亚再醒来，已经是在家里卧室的床上了。 “醒了，先吃点东西。” 卡特琳娜夫人一直守在他床边，见他醒了，也没立刻询问他今天的事情。 倒是伊利亚先开口了。 “妈妈，我不想去学校了。” 卡特琳娜夫人端着托盘的手一顿，又将食物重新放回桌上。 “你说什么？” “我不想再去学校了妈妈，求你。” “你才上了不到一个月，说不去就不去，你以为去学校是闹着玩吗？” 伊利亚低着小脑袋，他不敢看妈妈生气的脸，但他也是真的不想去那个有阿列克谢的学校上学了。 “你不想去也可以。” 伊利亚猛地抬头，透亮的蓝眼睛里盛满惊喜，他没想到妈妈居然会同意他的请求。 “我给你请老师在家学，但是训练强度会很苦，也不许你随便出去玩，你愿意吗？” “我愿意妈妈，谢谢你。” 一晃眼便是三年，伊利亚除了比赛鲜少出门，他的生活几乎被芭蕾训练填满，直到瓦林斯帝国芭蕾舞蹈学院向他发出了入学邀请函。 第五章 伊利亚侧头看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神情有些恍惚。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呼吸过如此嘈杂的空气了。 “伊利亚” 衣着华贵，全身散发着高雅气息的卡特琳娜夫人唤了走神的儿子一声。 “马上就到学校了，要好好跟着老师学习知道吗？周末休息也不能懈怠，妈妈有空会来看你的。” “是的，妈妈。” 伊利亚垂下眼睑，翩飞的黑色睫羽在白瓷般的脸上打出一小片阴影。 世界闻名的瓦林斯帝国芭蕾舞蹈学院，教学老师多数曾是芭蕾界优秀的大师及艺术家，师资力量极为强大。 而他，将在这里度过六年时光。 给伊利亚安置好行李后，卡特琳娜夫人的专车缓缓驶离，逐渐变成远方的一点墨色。 第一堂课是古典芭蕾。 伊利亚刚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教室门就被人啪的一声打开。 孩子们兴奋嘈杂的嬉闹声瞬间停息。 一身铁灰色西装的高挑男人大步走进来，习惯性地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并向一旁的钢琴师道早安。 男人扫视了一眼这群新来的小萝卜头，灰蒙蒙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 “威廉·温斯顿，我将是你们的古典芭蕾舞老师。” 得知学生们都已经热过身后，温斯顿侧头示意钢伴。 “请开始。” 伴随着舒缓的音乐，男孩们饱含期待地向新老师展示自己的舞姿。 温斯顿审视着，毫不客气地犀利指出他们的短板。尽管他说的都是客观事实，教室里的氛围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起来。 曲毕，温斯顿拿起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 他注意到有几个学生明显舒了口气，松懈下来，突然开口。 “每年有数千人申请入学，却仅有70名学生可以入选，那就是你们。” 这番称赞很难不让人心生骄傲，特别是当说话的人曾是瓦林斯帝国剧院的首席男演员时。 “而每年也只有30名学生可以顺利毕业并进入瓦林斯知名剧院或其他国家的剧院。” “这意味着什么？” 他环视一圈，看学生们噤若寒蝉，有几个甚至脸色发白，嗤笑一声。 “这意味着每年都有人因为不合格被迫降级甚至退学。明白了吗？” 温斯顿离开了，留下一群心里七上八下的孩子。 这无疑是一个漂亮的下马威。 没人敢再表现得洋洋得意，起码明面上没有。 伊利亚握紧汗湿的掌心。 他必须更努力才行啊。 伊利亚循规蹈矩地上课、练舞、作息，丝毫没留意有一双碧绿的眼睛不时的窥视他。 阿列克谢一眼就认出来那个瘦小的黑发男孩，就是三年前害他被学校开除并被迫转学的罪魁祸首。 这小结巴又落在他手里了，很好。 阿列克谢的嘴角弯出一道温和的弧线。 他相貌很不错，线条硬朗，有一双深邃的碧绿眼眸。身体条件在同批男生里算得上出类拔萃，成绩也数一数二。 只要表现得阳光亲切一些，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出头，就很快在男生堆里有了号召力。 阿列克谢不急着去找伊利亚的茬，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闹他早就看不上眼了。 他很清楚，在瓦林斯实力就是一切。只要确保自己足够优秀，把尽可能多的同级生都笼络到自己这边来，孤立无援成绩又不出彩的伊利亚就显得很难堪了。 实际上，伊利亚的专业课成绩确实不太好，双人舞尤其差。 他年龄小，身高和肌肉力量都不够，根本无法支撑女伴的身体，经常被老师单独拎出来做伏地挺身。 后来稳一些了，他心里又抵触和异性亲密，导致配合僵硬，成绩上不来。 老师不得不严肃警告他。 “伊利亚，如果你这学期末双人舞成绩不合格，就要被退学处理明白吗？希望你多加努力。” “是的，老师。” 伊利亚脸色苍白，低低应了一声。 他决定以后晚上留下来加练，绝不能就这样被退学。 旁观了一切的阿列克谢挑了挑眉，落井下石的机会来了。 下课后，他主动去邀请伊利亚加入他们的晚间活动，不出意料被拒绝了。 “一起来吧？我保证你会有一个很不错的夜晚~” 黑发的男孩抿了下嘴唇，垂下的眼眸看不清神色。 “不了，谢谢你的好意。” “好吧，再见~” 阿列克谢耸了耸肩，跟他那帮好兄弟勾肩搭背地走了。 红头发的利昂早就看伊利亚不顺眼了。 “他又不来？大少爷真是高傲。” 阿列克谢无奈一笑，试图为伊利亚辩驳。 “别这样说，伊利亚要留下来练舞，这是好事。” 同伴们听了越发不满。 “阿列克谢你干嘛老帮他说话，你看他什么时候搭理过你。” “呵，我还以为他是个天才呢~也就这样，学院干嘛要提早两年把他招进来？” “听说他妈妈是卡特琳娜·罗曼诺娃，曾经戈洛温剧院的首席。你们说，他该不会是走后门进来的吧？” 一群身姿挺拔的男孩毫不顾忌地大声议论，把这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 “你们省省吧~” 阿列克谢不赞同的摇摇头，碧绿的眼睛里却盛满了笑意。 “伊利亚在他这个年龄已经很优秀了，去年还拿了纳西莎的金奖，否则学院也不会破格录取他。” “是，不过在瓦林斯就很不够看了哈哈哈哈” 期末，伊利亚的双人舞勉强合格。 班上几个成绩落后的孩子因为单科不合格被退学了，走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 瓦林斯的残酷，这一瞬间毫无遮掩地显露在众人面前。 伊利亚沉默着，看那几个同学的家长一脸怒色的将孩子的行李打包带走。 他升起车窗，示意司机开车回家。 “走吧。” “伊利亚回来了~” 儿子快一年没回家，卡特琳娜夫人少见的流露出明显的喜悦。 “妈妈，我回来了。” 伊利亚抱了抱母亲，淡蓝色的眼眸中盈满思念。 “快来，我让厨师做了你爱吃的酸奶鱼子酱煎饺。” 母子间的氛围很温馨。 卡特琳娜夫人好心情地倒了小半杯葡萄酒，偶尔轻声问询伊利亚在学院的生活，餐桌上的蜡烛香薰飘散着微甜的香气。 “对了，你的成绩怎么样？老师怎么说？” 卡特琳娜夫人唇边带笑，随手挽起鬓边的金色碎发。 “......成绩，不是很好。” 伊利亚小声嗫嚅，低头搅拌着碗里的汤匙。 卡特琳娜夫人皱了下眉，神情很快冷淡下来。 “伊利亚，我不是说让你好好跟老师学习吗？” 她闭了下眼睛，微微侧头叹一口气。 “我当年一入学瓦林斯就是第一名，直到毕业，从没变过。” “伊利亚，你要努力，知道吗？” 第六章 伊利亚站在靠窗的位置，单手扶把，伴随着舒缓的琴声抬手、下蹲。 温斯顿先生在不算狭窄却因容纳了二十几个学生而显得有些臃肿的教室里踱步，造价不菲的黑亮皮鞋每停在一个学生身前，都不意外地给那个人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他那冷淡低沉的嗓音不时在混杂了汗液和呼吸的空气中响起。 “背挺直。” “腿张开。” 一曲结束，男孩们顿时松懈下来，俯身撑着大腿喘息。 “所有人到中间来。” ...... 旋转训练结束后，温斯顿叫住了想离开的伊利亚。 “伊利亚，你留一下。” 黑发的男孩有些惊讶，他没理会那些探究的眼神，走到温斯顿身前。 “先生，您找我有事吗？” 高挑的金发男人双手环胸，灰蓝的眼珠上下打量着伊利亚。 “你的旋转和跳跃非常灵巧，这一点值得赞赏。” 嗯？ 他不觉得一向严格的温斯顿先生留下他只是为了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褒奖。 轻轻点头致谢后，又继续等待着下文。 “但是。” 温斯顿倾下身，大手扣住伊利亚的下颌，让那双漂亮的淡蓝色眼睛毫不闪躲地对上他凌厉的双眼。 “我看不到你的力量和热情，伊利亚。” 【你的芭蕾里充满了脆弱和压抑。】 【你在惶恐什么？】 伊利亚一个人在舞蹈室跳到筋疲力竭，大剌剌仰躺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 “温斯顿先生是什么意思？”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加强力量训练了。” 他抬起手臂，恍惚地看着指缝里透出的灯光，突然捂住了双眼。 仿佛在这虚假的黑暗中才能获得半分平静。 “妈妈也一直要我努力......可我真的已经快到极限了。” “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啊？” 伊利亚哑着嗓子，无助的淡蓝色眼睛失落地看向斜倚在扶杆上的黑发青年，好像期待着他的安慰，又仿佛从心底里不抱有任何希望。 这个面容格外俊秀的高挑青年，在他晚上加练时偶尔会过来。 伊利亚并不过多询问什么，他愿意陪自己练舞，已经很是受宠若惊了。 可这一刻，他只想从这个不曾言语过的旁观者身上得到哪怕一丝慰藉。 男人静静地看了他半晌，接着似乎微微叹了口气，走到教室中央，展开双臂，示意他上前。 伊利亚有些犹豫，但还是碎步迎上去，配合男人伸展前腿，做了个阿拉贝斯。 “注意我的手位。” 温柔清冽的嗓音刚落，一双大手便扶在他腰间，轻松将他举过头顶，旋转，落地后还单手支撑着他接了一组颠跳。 伊利亚有些惊愕，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托举。还没来得及慌乱，这个短暂而沉稳的双人动作就结束了。 直到那温热的触觉离开他的腰际，伊利亚还有些直愣愣地回味着这从未有过的高空体验。 “谢谢你教我动作。” 回过神来，伊利亚仰着头，瓷白的小脸上满是仰慕。 拥有如此强的控制力和精准的把位技巧，眼前的男人绝不可能藉藉无名，更别说他还有着一头和自己一样罕见的黑发。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伊利亚期待地望着他，清亮的蓝眼睛里闪着莹润的光。 男人摇了摇头。 “哦......” 伊利亚难过地低下头，绞着自己的手指。 “那，你还会来这里吗？” 他的声音小的如同蚊蝇，生怕听到冰冷的拒绝。 很快，伊利亚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快的笑声。 “会，只要你呼唤我，我就会来。” 伊利亚觉得，因为有了那个人的陪伴，往常枯燥的舞蹈训练似乎都没那么令人难耐了。 对他来说，每天最快乐的时刻，就是放学后留在教室里练舞的那两小时。 很快到了学期末，伊利亚的成绩有了很大提高。 这学期的期末汇演是由着名芭蕾舞剧《天鹅湖》第二幕改编的《白天鹅》，伊利亚拿到了小恶魔洛斯巴特的角色，他将在开场时单独完成一段独舞。 每年，瓦林斯的毕业生都会登上帝国剧院的舞台演出，毕业舞会则在学校礼堂举办，低年级的期末汇演也会在这里进行。台下的嘉宾不仅有本校教师，平时难得一见的芭蕾届大人物也会来观礼。 当年他母亲卡特琳娜夫人就是在瓦林斯的毕业舞会上，接到了戈洛温剧院抛出的橄榄枝。 伊利亚坐在后台的长椅上，略微急促地呼着气，紧张的活动脚背。 他穿的黑色紧身衣前后都印有银色的花纹，从肩膀到手臂连绵覆着一层细密的黑羽，黑发少见的梳成背头，头顶上戴着亮晶晶的银色发冠。 白皙的手指按了按发冠底部，确定它牢固的卡在发间。 男孩抬起头，蜿蜒的黑色眼线给他清澈的淡蓝色眼眸平白添了几分魅惑。 伊利亚没有注意到，他今天的形象招致了许多惊艳的目光，只等音乐响起，卡着节奏上了舞台。 这一天，台下几乎所有的观众都被伊利亚黑色的身影吸引，轻声交谈打听着他的来历。 男孩的舞姿轻盈，连跳和旋转都仿佛毫不费力。虽然气势不足，但是那罕见的黑发和远超常人的美貌奇异地和角色融为一体，就像引人堕落的妖魔。 伊利亚绷紧神经，调整着每一个动作的细节和落点，竭力避免失误。 妈妈教导他要珍惜每一次上台的机会，因为一旦失误，就可能不会再被录用。 一个大跳后，他展臂引着王子向他射箭，就翩然退场了。 回到后台，温斯顿先生甚至破例夸奖他做得很好。 而伊利亚只胡乱应了声，披上外套，就迫不及待地跑去了练舞室。 他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告诉那个人。 伊利亚兴冲冲地推开门，大声嚷着。 “嘿，你在吗？” “当然。” 黑发青年正坐在钢琴边翻杂志，看见伊利亚气喘吁吁的样子忍俊不禁。 “今天的演出怎么样？” “哎，你知道我今天要上台表演吗？” 伊利亚快步走到他身前，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一身黑羽的小恶魔顿时显得可爱起来。 男人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神情温和而鼓励。 “我，我今天表现的很好哦~是真的~” 伊利亚有些扭捏地夸赞自己，话没说完脸就红透了。 男人那比他深一些的冰蓝色眼眸里盈满笑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第七章 时光荏苒，伊利亚的身高抽长了些，脸上的婴儿肥也褪去不少。 自从上学期末《白天鹅》的惊艳亮相后，不少女孩觉得他游离于人群之外、冷漠中带着忧郁的气质很吸引人，争抢着想跟他做舞伴。 一向对伊利亚不甚满意的双人舞老师也夸奖他的控制进步的非常大，甚至提出邀请他担任期末汇演舞剧的男主角。 阿列克谢看着刺眼，不算尖锐的指甲在攥紧的掌心刻下几道划痕。 “那个臭小子，首席男舞的位置本来一直是阿列克谢的，要不要哥们儿去教训他一下。” 还没等阿列克谢表现出不满，红头发的利昂就愤懑不平地想给他出气。 “别这样。” 阿列克谢紧抿的唇角僵硬地上扬，那是一个毫不温和的笑容。 “伊利亚这学期的成绩确实超过我，老师选择他来演男主角，我没有意见。” “可是......” 阿列克谢没有再听下去，大步离开了这个让他难以忍受的地方。 利昂的褐色瞳孔里满是错愕。 “喂阿列克谢，等等我！” 终于不用掩饰，阿列克谢俊朗的脸上浮现出阴狠的神色。 “伊利亚，你给我等着。” 伊利亚对旁人的心绪一无所知，满怀期待地坐在古典芭蕾舞室的钢琴边胡乱弹奏着，等着那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 “今天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吗？”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黑发青年温柔的嗓音就在伊利亚耳边响起。 男人坐到他身边，伸手也在黑白琴键上随意拨弄。 “嗯，今天老师邀请我演新舞剧的男主角了，多亏你教我技巧。” 伊利亚浅蓝的眼眸弯成月牙，欢快的话语中藏着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晰的隐秘感情。 琴声一顿。 接着又仿佛若无其事的连续起来。 “啊，恭喜。这都是伊利亚用功练习的结果，我只是出了一点点力而已。” “才不是。” 伊利亚鼓着脸颊，一点都不赞同他说的话。 “没有你我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进步，我是认真的。” 他看着男人线条流畅的侧脸，小声在心里说着。 即使只是陪伴我，也已经很满足了。 第八章 “好，大家再完整排练一遍，今天就结束。” 负责舞剧排演的阿杰莉娜老师拍了拍手，转身叮嘱两个学生。 “伊利亚，金妮，你们两个注意走位。不过也别紧张，像平时那样配合就好。” 伊利亚应了声，和舞伴对视一笑，挽臂相携着走上舞台。 伴随着欢快的音乐，伊利亚扮演的王子抬手向仙女邀舞，身穿柔纱白裙的金妮优雅地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女孩绷起脚背，顺着伊利亚扶在她腰间的手掌轻巧地旋转四圈，接着两个小跳，伊利亚把金妮托举起来，女孩在空中做了个优美的阿提丢。 就在伊利亚想将女伴放下来的时候，猝不及防前脚一滑，身体顿时维持不住平衡向后倒去。 “啊——” 金妮惨叫一声，蜷着身子伏倒在舞台上。 “快！送她去医务室。” 一道略带焦急的温和男声响起，瞬间惊醒了吓傻的同学们。 仿佛水进了油锅般沸腾，大家一窝蜂似的围过来问金妮怎么样。 女孩疼得脸色发白，根本说不出话。 阿列克谢拨开人潮，小心地抱起金妮，喊了几个男生一起把摔伤的女孩送去医务室检查。 伊利亚还维持着摔坐在台上的姿势，呆呆地凝视着金妮那逐渐远去的苍白的脸。 因为儿子的失误导致女伴摔伤，接到电话通知的卡特琳娜夫人急忙赶到学校，不由分说一上来就当众给了伊利亚一巴掌。 “啪——” 伊利亚偏过头，白瓷般的脸上现出一个清晰的红色掌印，火辣辣地疼。 卡特琳娜夫人大幅喘息着，胸口不断起伏。她精致脸庞上的神色狰狞得变了形，那双和伊利亚如出一辙的淡蓝色眼睛死死盯着他，又好像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人，眼睛里盛满了痛苦和憎恨。 “你怎么可以失误？你知不知道一个女舞者的一生就这样轻易被你毁了。” 当年，卡特琳娜就是因为男伴托举失误摔伤，左脚跟腱断裂，尾椎骨粉碎性骨折，被迫退役。 那时候她还年轻，原本还有着光明的未来。 而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摧毁了她的一切。 卡特琳娜甚至一度精神状况极端恶劣，她尖锐地痛恨着身边的所有人，丈夫也不堪忍受提出离婚回华国发展。 她的高傲不允许自己去挽留昔日爱人，从那以后，她不许丈夫再出现在她和儿子面前。 阿杰莉娜老师没想到伊利亚的母亲反应会如此激烈，看伊利亚傻愣愣的样子可怜，赶紧拿出检验结果让她安心。 幸好只是脚踝挫伤，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卡特琳娜夫人长呼一口浊气，冷静下来让伊利亚好好反省。 “这次是幸运，如果真的摔坏了，我都不会原谅你。” 第九章 金妮情况稳定以后，伊利亚去医务室向她道歉。 女孩没有看他，侧头望着窗外火红的晚霞。 “我不会说‘没关系’，但是我原谅你。” “你走吧。” 伊利亚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哪怕一个音节。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因为金妮脚踝挫伤，女主角换了人。 伊利亚要重新和新舞伴磨合，但他害怕再出现失误过度紧张，排了好几回效果都不尽如人意。 “伊利亚，你是怎么回事？” 阿杰莉娜老师单独把伊利亚叫到一边，神情很是不满。 “你最近的状态很差，能不能调整，你还想不想演男主角了？” “我......” 伊利亚攥紧拳头，身体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我知道你还在为金妮的事自责......” “老师，我不想演男主角了。” 没等阿杰莉娜老师说完，伊利亚就把他心里的冲动脱口而出。 那一瞬间，他好像卸掉了什么重担一样，肩膀松弛下来。 “什么？伊利亚你是认真的吗？” “对，换人吧。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伊利亚冷淡的说完，没等阿杰莉娜老师反应过来，就飞快跑出了排演厅。 二月的风还很是料峭，他跑到楼下买了两瓶伏特加，把自己一个人关进古典舞教室。 伊利亚第一次喝酒，无色的酒液顺着喉咙一路灼烧到胃里，仿佛灵魂都被烧得浑浑噩噩。 他毫无形象地瘫在地板上，哭得稀里哗啦。 好痛苦...... 就快窒息了...... 他害怕在舞台上摔伤女伴，就像他妈妈一样再也跳不了芭蕾，然后永远负担着这份罪孽若无其事地活下去。 他做不到。 “求求你，救救我吧......” 他祈求着那黑发青年的抚慰，扑到他怀里肆意哭喊着。 男人轻柔地拭去他眼角的泪痕，吻上他的额头。 之后一发不可收拾，他们肌肤相贴，在寒冷的冬夜里紧紧拥抱彼此。 谁也没注意到，教室的门开了一道缝隙，有一双震惊的绿眼睛神色复杂的看着伊利亚，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十章 阿列克谢本来是想看伊利亚的笑话，却没想到看到了那样的场面。 他本来应该冲进去奚落伊利亚的。 “为什么？” 阿列克谢停下在寒风中疾跑的脚步。 为什么他要慌张地跑出来，身体还奇怪的越来越燥热。 “该死，从我脑子里滚出去啊！” 他强迫自己遗忘那天晚上看到的画面，平时也把伊利亚当成空气。 可一天夜里，阿列克谢梦见了那个让他从小厌恶的黑发男孩。 虽然讨厌，虽然总是嘲笑那头象征着混血的黑发，他也不得不承认伊利亚的外表很出色，比大多数女孩还要好看，甚至足以称得上美丽。 他看见伊利亚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忧郁地流着泪，瓷白的手指死死地抓住他的前襟，哭着求他不要走。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阿列克谢喘着粗气，红着眼睛撕裂伊利亚身上的绢布，恶狠狠地啃噬着黑发男孩的唇，在那瓷白的肌肤上留下一个个暧昧的红印。 那饱含痛苦和情欲的哭泣无疑是对他的最高嘉奖。 舞剧的男主角理所当然地换成了阿列克谢，这是他连续第三年担任首席男舞了。 在台上演出的时候，他忍不住时常用余光捕捉伊利亚的神情。 庆祝会顺利结束后，阿列克谢来不及换下演出服就把伊利亚拉到堆放道具的杂物间亲吻他。 “你干什么？放开我！” 伊利亚嫌弃地推拒着发疯的阿列克谢。 “别动，让我亲会儿。” “放开，你又想干什么？” 伊利亚用力将阿列克谢踹开，趁机拿起脚边的道具弓挡在身前防御。 “又？看来你发现了。” 阿列克谢冷冷一笑。 “你害我退学，我夺回本属于我的角色，这很公平。而且，受伤的又不是你，我可舍不得弄伤你。” “你，你是......” 伊利亚久远的记忆模糊的翻腾，逐渐将眼前的少年和那个嚣张讨人厌的棕发男孩重合到一起。 “是我。真遗憾‘阿列克谢’这个名字没能让你想起我，看来我给你留下的印象还不够深刻。我可是第一眼就认出你来了呢，小结巴。” 阿列克谢凑到伊利亚耳边轻柔地低语，碧绿的眼眸中盈满了恶意的戏谑。 伊利亚一时失语，他的思绪有些混乱，甚至忘记推开环抱着他的阿列克谢。 直到棕发少年试图撬开他的唇缝，他才狠狠咬了对方一口。 伊利亚冷淡地推开阿列克谢，拿出手帕反复擦拭着嘴唇。 “请你自重。” “呵，你被换掉那天晚上，我看见你在教室里自/慰了，这么饥渴为什么不答应我？” “你说什么？” 伊利亚的脸上除了被外人发现情事的羞恼，更多的涌上一股苍白。 “我说看见你贴在镜子上自/慰了，你......” 伊利亚猛地推开阿列克谢，他隐约意识到什么，不顾一切地撞开杂物间的门，冲进那间芭蕾教室，大声呼喊着那个人。 “你出来啊，我知道你在！” 他清亮的声音带着颤抖，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回荡。 伊利亚脱力地跪坐在地板上。 “你说过只要我呼唤你，你就会来的......求求你。” ...... 精神恍惚的伊利亚白天麻木的上课，也不搭理阿列克谢的示好或奚落，晚上就留在古典舞教室练习，等待黑发青年到来。 他不承认一直以来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哪怕镜子里只能映出他落寞的孤单身影。 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第十一章 伊利亚崩溃了。 仿佛虔诚的信徒唯一至高的神明坠落，又好像被无情的塔纳托斯残忍收割了灵魂。 他逃课厌学，把自己反锁在宿舍里喝到差点酒精中毒。 学院调解无果，只能通知卡特琳娜夫人来接他回家，并告诉她伊利亚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如果不能尽快恢复建议退学。 回家的路上，母子两人间气氛冷得像冰。 刚进家门，卡特琳娜夫人就气地砸碎好几个花瓶。 “先是把女伴摔伤，又不好好上课练舞，伊利亚你翅膀硬了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除了上次在学校，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妈妈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卡特琳娜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拧了伊利亚一把，万幸没想到拿鸡毛掸子抽他。 伊利亚只觉得耳边尖锐的女声越来越远，就连那沉重的疼痛也一并带走了。 这样就好。 他惨白的唇角微微勾出一抹解脱的笑，任由自己沉重的身躯砸到冰冷的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卡特琳娜夫人的说教声戛然而止。 “伊利亚——” 金发女人脸上的愤怒还来不及散去，她错愕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突然冲上前把伊利亚搂进怀里。 “快，快叫医生！” 家庭医生接到电话很快赶来，给伊利亚开药挂了点滴。 “伊利亚怎么样了？” 卡特琳娜夫人焦急地盯着儿子苍白的睡颜，顺手给他掖了掖被角。 “别担心夫人，令郎只是发烧，吃药退了烧就没事了。” 没等卡特琳娜夫人松一口气，医生又犹豫着说。 “不过听您的描述，他似乎有一定程度的抑郁症状。我建议还是让专业的心理医生诊断一下，如果病情严重可能会出现自杀倾向。” 卡特琳娜夫人愣住了。 她不禁回想起尘封在记忆深处的残酷往事，受伤退役后那段绝望而歇斯底里的日子...... 没人比她更清楚精神疾病的可怕，那远远超出肉体疼痛所能带来的创伤。 可她的伊利亚还这么小，怎么就—— 一天一夜后，伊利亚终于醒了。 倚在儿子床边一夜没阖眼的卡特琳娜夫人欣喜地摸了摸伊利亚的脸。 “伊利亚你醒了，肚子饿不饿？妈妈给你煮了粥，喝一点好吗？” 卡特琳娜夫人端起桌上的保温杯倒了一小碗粥，盛了一汤匙送到他嘴边。 伊利亚仿佛没听见母亲的话，往日清亮的淡蓝色眼珠黯淡无神地盯着某处，就像一个精致的人偶般毫无生机。 高傲的金发夫人猛地搂住他，第一次在儿子面前流下了眼泪。 “伊利亚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妈妈，不要这样......” 炙热的泪珠滴落到伊利亚脸上。 伊利亚仿佛被烫到了，他费力地聚焦在那团金色的人影上，干涩的喉咙极其微弱地发出几个气音。 “妈妈，我不是你。” 第十二章（花滑篇） 渡轮甲板上，黑发男孩迎着海风，淡蓝的眼珠漫无焦距。 空气很湿咸，难得不刺激他倒胃呕吐。 “一个人吹海风？” 一道轻快磁性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那人走到伊利亚身边，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 “你身体不好吧，吹太久会着凉的。不如我们去喝一杯？渡轮上有儿童特供的果酒哦~” 真聒噪。 虽然这人的视线不至于让人厌烦，伊利亚也没了独自赏景的心情。 “哎——等等别走啊！” 男人佯装为难地皱眉，看着男孩瘦弱的身影走远，有些泄气地抓了抓头发。 “这小孩儿还挺难搞。” 晚上有舞会，伊利亚是不参与的，只是卡特琳娜夫人要亲眼看着他吃些东西才安心。 “伊利亚，再多吃一些好吗？” 卡特琳娜夫人轻柔地唤他，生怕儿子难受反胃。直到伊利亚放下银叉擦了擦嘴角，才稍微放下心来。 “我有个老朋友介绍给你认识，他是——” “男孩，又见面了~” 略微耳熟的轻快男声响起，打断了金发贵妇即将说出口的话语。 “菲德尔，你们见过？” 卡特琳娜夫人有些诧异地看着刚从舞池出来的友人，怎么也想不出他和儿子会有交集。 “一面之缘。” 男人耸了耸肩，对伊利亚明显不待见他感到有些挫败。 “太失礼了。伊利亚，这位是菲德尔·卡洛林，我的多年老友，也是我给你请的滑冰教练。” 卡特琳娜夫人见儿子没有反应，歉意地向菲德尔介绍了伊利亚，请他见谅。 “怎么会呢，你多虑了卡特琳娜。” 谁也不会忍心责怪一个如此惹人怜爱的男孩。 伊利亚仿佛完全没注意他们的交谈，只是漠然地盯着某处。尽管面色苍白，形骨消瘦，他优越的外表也能吸引众多窥探惊艳的目光，这份难以接近的傲慢更给他病郁的美添了丝引人寻味的勾人。 两人寒暄了几句，就伊利亚的事情达成了共识。 菲德尔越发觉得这小孩儿挺有意思，试探着轻轻拍了拍伊利亚的肩膀。 “伊利亚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我带他一段时间，放心，不会给你弄丢的。” 这男人也太自来熟了。 伊利亚抬眼瞥他，穿着休闲白T的男人看上去和舞会格格不入，灰色短发微卷凌乱，一看就没有打理过，母亲居然会认识这样的人。 真令人费解。 第十三章 “当当~欢迎来到弗兰斯！” 一下渡轮，菲德尔就雀跃着拉响了小礼花炮，深吸了一口母国的清新空气。 伊利亚回头看远去的船影，稍微有些不真实。 小巧的行李箱还是二十分钟前母亲塞到他手里的。 他从未独自离开母亲远行，过去参加国际芭蕾比赛，母亲也绝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国，哪怕有保镖跟着。 “甜心，这么快就开始想妈妈了？” 灰色卷发的男人嘻笑着拍了他肩膀，一指不远处等候的劳斯莱斯。 “安心吧，入境手续已经办妥，这段时间你跟我住，要喊我菲德尔大哥喔~” 男人眨了眨眼，抛了个飞吻。 伊利亚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握紧行李箱的把手。 “好吧好吧，知道你不愿意，那么请直呼我的名字，可千万不要喊我叔叔，那会让我失去活力，伤心欲绝的。” 像是完全不在意伊利亚的漠视，两人上车后，菲德尔就哼着小调看起了报纸。 “先生，餐厅已经定好了，是否要先回家放置伊利亚少爷的行李？” 司机回头询问。 “当然，完全来得及~” 菲德尔合上报纸，兴致勃勃地朝伊利亚比划。 “你绝不会失望的，我家有一个两千平米的室内冰场，用过的都说好喔~” 冰迷们发现，最近编舞大师菲德尔的ins上更新了很多照片，大多是国内的着名景点，甚至还有游乐园，令人摸不着头脑。 有聪明的粉丝猜测，他是陪朋友旅游，还想跟去偶遇。 “我怎么可能实时发布位置呢，这些粉丝太可爱了。” 静谧的罗纳溪水，映出一大一小两个带着草帽的身影。 “钓鱼打钩，还有什么.......听说把上面的事情都做完，就能迅速加深感情。” 菲德尔叼着根草，向伊利亚晃了晃手里的《七日恋爱秘籍》。 “来，吃披萨，别客气。” 无语。 伊利亚把钓竿一扔，实在不想再配合下去。 “我不吃垃圾食品，而且，你的鱼钩上根本没有鱼饵。” “啊——忘了装鱼饵。” 菲德尔抓着头发，嘀咕着怪不得半天钓不上鱼。 “那去爬山吧，正好太阳快落山了，走。” 男人在册子上打了最后一个勾，拉起还在愣神的黑发男孩，欢呼着朝山顶跑去。 爬上山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隐约可以听到山下传来的乐音。 “放手。” 伊利亚甩开菲德尔的手，弯下腰扶着膝盖喘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剧烈活动了，被折腾的不满也快要溢出。 “你到底要做什么——” “看。” 夜空中突然爆开绚烂的烟花，山脚的村镇接着亮起晕黄的灯火，凡世的星和天上的星交相辉映。 伊利亚淡蓝的眼眸里盈满星子，他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夜景，或者说，从未留意过。 “总算逗笑你了。” 男孩自己都没发现，他一直笼罩着愁绪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也微微上扬。 菲德尔枕着手臂躺下，手指虚描着月亮的轮廓。 “这世上还有很多你没见过的有趣东西，你总不能这样一辈子。” “你什么都不知道。” 伊利亚重新抿起了唇，不顾形象地躺倒在地上。 “我确实不了解你的过去，那又怎么样呢。打个商量，以后只为自己活，好吗？” 男人向他伸出手。 “我是菲德尔，很高兴认识你。” ...... 男孩握住了那只温热的大手。 “我是伊利亚。” “乖孩子。” 第十四章（往后都是大纲） 然后开始训练，去了菲德尔自己的冰场，但是居然忘了给伊利亚取冰鞋，幸好找到一双备用的，其实是德瑞克放在这的他会偶尔来滑冰，说改天再给你定制一双。 他12岁才开始学花滑确实晚，但幸好有芭蕾基础，身体柔软度协调性跳跃能力都很好。 他第一次上冰甚至就能很流畅的二周跳，虽然以摔出去结束。（甚至还在想，金妮摔下来也是这种感觉吗） 菲德尔本来就是想业余随便教教，因为主要是调节心理，他妈就想让他走出来缓解抑郁找点事做。但是意外发现伊利亚很有天赋，不仅在跳跃上，他掌握冰上基础的速度也惊人的快。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找他在弗兰斯国家队当教练的前队友雷克斯和俱乐部职业私人教练的朋友罗伯特取经调整了训练计划，加入了陆地训练。 一点点增加训练量，也没跟伊利亚说希望他走职业给他压力。跟他妈说明情况以后就让伊利亚一直跟着他了。 第十五章 伊利亚倒是对训练量没什么异议，跟他以前练舞相比反而轻松很多，起码不用和一群人挤在一间教室里，也没有练不好就要退学的压力。冰场基本就是他和菲德尔两个人用。他是那种越被人要求拿来比较反而心理压力越大发挥不好的类型，环境干净的话反而进步快也有助于他心情保持平静不受刺激，他在冰上能感受到平静。跳芭蕾练出来的结实澎块肌肉逐渐消减，变成线条流畅内敛而富有爆发力。他不焦虑，安静沉浸在冰面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训练过程中给一点日常，伊利亚看菲德尔工作太累趴在桌上睡着了，于是想自己动手做饭给两人吃，结果烤肉没放油，看起来有点焦黑，吃起来很硬根本吃不了，厨房杀手。 12岁的新年和菲德尔一起过，被菲德尔带回他家过圣诞节。（虽然菲德尔已经30多但还没有结婚，哥哥嫂子和小侄子去国外度假了，家里只有他妈。）过年收到的礼物是菲德尔的定制冰鞋，也和妈妈通了电话。本来伊利亚很忐忑，他从前过节都是和妈妈两个人在家里，更别说是新年这种大日子，他已经在弗兰斯呆了半年了，离开那个窒息的芭蕾学校也已经半年了。从呆了三年的严苛学校到无拘无束的国外生活，只需要滑滑冰，虽然以他们家的经济情况来说没有压力，但这对他来说也是不曾想过的生活。伊利亚看着去帮瑟琳娜奶奶做奶油蘑菇汤的菲德尔，心里默默地感谢了他。 第十六章 新年过后回到了菲德尔家，伊利亚又开始了每天上冰训练的生活，连他自己可能也没有意识到，他对这样枯燥的生活没有一丝抱怨，并一直保持着在冰上的专注度。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比起跟一群臭烘烘的男生在一间舞蹈室里挥洒汗水，当然还是干净又不容易出汗的冰上训练比较好，他很容易知足。但是，他从内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滑冰的吧，虽然菲德尔问他喜不喜欢总是避开不谈。 伊利亚总是呆在家里，除非两人一起出门购置一些生活用品外基本完全不出门。菲德尔有一天开玩笑跟伊利亚说，这么孤僻下去可是会没朋友的哦。伊利亚无所谓的说：本来就没朋友。菲德尔再大条也意识到，一个13岁的男孩没有一个朋友是件很诡异的事情，他又给俱乐部的教练朋友打了个电话，夸张求助该怎么办。教练朋友无语，30多没结婚的菲德尔怎么开始养起了小孩还乐此不疲，听完了伊利亚的事情之后觉得这小孩也不容易，让菲德尔带他有空来俱乐部玩，这边有跟他同龄的孩子在滑冰，虽然都没有优秀到能比赛的程度，大多是在附近上学的孩子为了强身健体来玩玩，但也有利于伊利亚接触外界。 第十七章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菲德尔带着伊利亚去了俱乐部。互相打了招呼后，伊利亚上冰滑去了，他今天的练习还没有做完，这边菲德尔和教练朋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怎么能让小孩半年都呆在家里滑冰不出门啊，天天就对着你一个老头子也真是够了，不靠谱的大人。”菲德尔有些理亏打着哈哈，他给选手编舞和出去寻找灵感的时候忙起来就不着家，伊利亚也很省心就被他忽略了，养了一个孩子居然跟单身没什么太大区别。“希望他在这里能交到朋友吧。” 那边伊利亚在练基础动作，因为他起步晚所以很多习惯都得重新养成，他也没有好高骛远每天都拿出大量的时间熟悉基本功，再用小部分时间开始上难度动作。伊利亚没注意到，有对双胞胎男孩在盯着他看。热情的杰西和看起来总是睡不醒的雷蒙德，他们注意这个新来的漂亮男孩好一会了，看得出来他跟这些在俱乐部滑着玩的人不一样，动作非常标准也很优美，非常吸引人的视线。伊利亚这边在练习滑行，顺着起跳跳了个2A。（都说A跳是最难的，但是伊利亚跳舞习惯往前跳，他最先尝试并习惯的反而是A跳，其他5种跳跃反而要克服习惯去练习，进度不如A跳）。 伊利亚继续练习着跳跃，没发现他周围一圈空了出来，其他人仿佛都怕打扰了他一样远远的在旁边滑着，还总是不自觉的看向他。杰西看了一会直接拽着雷蒙德上去打招呼了，“认识一下，我是杰西，他是雷蒙德，我们在附近的初中上学。你叫什么名字？你滑冰几年了，我们已经滑了三年哦”伊利亚从没见过这么热情的人有点无措，但是看出他的善意还是回答了。“我叫伊利亚，滑冰快一年了。”“不是吧才一年。”“蠢货，他说还不满一年。”一直沉默的雷蒙德刺了杰西一句。杰西邀请伊利亚等会一起出去玩，伊利亚有点犹豫，但是菲德尔刚好过来听到了，让他去吧不要害怕。伊利亚说我才不怕。他跟着两个小孩出去了，反正他带了手机可以随时打车回家。“去干点什么呢？”“不知道干什么就邀请陌生人，蠢透了。不是对你有意见。”雷蒙德有些不耐，又对伊利亚解释了一句。“伊利亚你看，雷蒙德真的好凶啊。” 杰西说我们去街头打球吧，伊利亚无所谓地跟着去了，虽然他从没接触过球类运动。街头篮球场正好还有几个十几岁的男孩在打球，看起来和双胞胎是认识的，他们很自然地要加入，问伊利亚要不要一起。伊利亚摇摇头说自己没打过篮球。双胞胎有些震惊，杰西屡次尝试邀请伊利亚一起，但他还是坚持坐在旁边看，他不喜欢流汗臭烘烘的运动。打完球太阳快下山了，杰西有点不好意思晾了新朋友，买了冰淇淋请他吃。伊利亚很少吃垃圾食品和零食，刚来弗兰斯那会会吃，但后来开始滑冰就开始严格要求饮食了。“吃嘛吃嘛不然我会伤心的”伊利亚还是接受了。“吃了我的冰淇淋，我们就是朋友了哦。你在哪个学校上学，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伊利亚说他现在没有在上学。双胞胎对视了一眼，很惊讶，哪怕是职业选手都会在成年前上个艺术学校的，而且伊利亚看起来也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我们的学校很好哦，离俱乐部也近，伊利亚选学校考虑一下吧”伊利亚没说答应，跟他们告别了。 第十八章 伊利亚回去以后又开始了每天训练，偶尔去俱乐部放放风的生活。一个人出去闲逛他没兴趣，一直呆在家菲德尔担心他自闭，去俱乐部还能练习。而菲德尔仿佛突然想起来，13岁的伊利亚是需要上初中的年龄了，找来初中的卷子给他做，意料之中他的成绩不怎么样。这样的话上公立初中的话有点难啊，找了附近的几家私立初中让他选。伊利亚看到熟悉的名字，选了双胞胎的学校。 进了新学校，来自瓦林斯的外国转学生很少见，加上伊利亚长得好看，刚开始有很多同学都主动来找他攀谈，但没多久又被他冷漠的态度劝退了。隔壁班的双胞胎听说了转学生来看，发现果然是伊利亚。雷蒙德意外的功课不错，考试前给杰西和伊利亚补课。但杰西会带着伊利亚一起逃课，怕被老师追上还开始玩滑板。伊利亚还不小心受伤了，幸好只是软组织挫伤没有伤到骨头，停了一阵子滑冰训练。杰西说他喜欢雪很想去山上滑雪，可是弗兰斯气候温暖湿润很少下雪，附近也没有雪山，所以他才开始滑冰和滑板，觉得滑板就像在陆地上滑雪一样。滑冰也是他拉着雷蒙德去的，因为雷蒙德比较讨厌运动，小时候被妈妈怀疑太文静了只喜欢学习是不是有点太压抑孩子了，而且怕孩子不合群被人欺负，还是运动一下比较好。可雷蒙德同样不喜欢流汗的运动，所以才答应杰西一起去俱乐部滑冰。 伊利亚的老家瓦林斯倒是有漫长的冬季和厚冰雪，这点杰西超羡慕。雷蒙德看起来脾气差，也不怎么参与他们的外出活动，但是从不拒绝给他们辅导功课，还会做好吃的给他们。伊利亚也想不通怎么就和双胞胎混熟的，这种没由来但是也没有负担的友情，他能感受到双胞胎是很自然的对他好，能遇到他们也是他的运气吧。 第十九章 就这么练了一两年，14岁伊利亚的步伐、旋转都很流畅，也可以完成全部六种三周跳。虽然菲德尔嘴上不说，但是很惊讶伊利亚进步的速度。他12岁才开始练，现在状态已经能勉强和一些从小练的国青队小孩齐平了。 俱乐部教练看着伊利亚，这孩子真了不得啊。当初菲德尔说他是个天才他还不太相信，可只是两年，伊利亚就追上了从小训练的选手，甚至开始尝试四周跳，虽然还没有成功经常摔出去，但这也很厉害了，他已经有稳定的三周跳，参加青少年组别的比赛不成问题。 伊利亚上学交到了朋友，放假也会约着出去玩，看起来没那么自闭了，虽然还是经常冷着脸没什么表情，看什么都兴致缺缺。菲德尔有了个想法，某天训练结束问伊利亚想不想看看他以前比赛的录像，别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以前可是世界前十的选手哦，，，，，伊利亚真的没想到，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菲德尔还有这样的过去，好奇看了菲德尔最后一场比赛（冬奥会的自由滑，之后就退役了）意外的很有魅力，他的视线在视频和本人中反复游移。“什么眼神嘛？” 问他想不想见识一下大场面，练了这么久参赛试试呗，然后他觉得无所谓就答应了。 去比赛就得练节目，伊利亚本能的排斥芭蕾舞曲改编。但是菲德尔跟他说，这是你的优势啊，而且你讨厌的也不是芭蕾本身吧，伊利亚一怔，沉默着无声抗拒。菲德尔正色道：2年了伊利亚。如果你决心彻底摒弃芭蕾，注定走不远。 气氛逐渐僵硬，菲德尔突然松口说这次就随你。拿出他以前给侄子设计的意外没用上的备选节目给他。“向我证明你自己。” 第二十章 初二休学半年，回到了瓦林斯。就这么通过瓦林斯冰协认证，一路从地区预选赛打进全国，全国青少年赛冠军，也拿到了世青赛的名额。（瓦林斯国内其实都在讨论横空出世的新星，轻松一战成了青少年组的全国冠军。但是伊利亚比赛完全国大赛就跟菲德尔回弗兰斯，也不怎么看国内新闻。） 回去和双胞胎聚在一起打球，三个人在一块也只能打球和打游戏了，因为是朋友所以臭烘烘的运动也可以勉强接受。果然你真的很厉害啊。当初我去跟你搭讪就觉得，你一定不会是个沉寂的普通人，因为你身上有光芒啊。雷蒙德吐槽傻子说这种文艺煽情话干什么，普通学生就好好学习啊。杰西成绩不好，雷蒙德的成绩估计会保送重点高中，初中还有一年，一向没心没肺的杰西也开始有点多愁善感。朋友这么厉害，兄弟在学习上也比他强，他能做什么呢？伊利亚认真说杰西也很好，能认识他真的很幸运，杰西有自己的优点，热情开朗亲和力高，运动细胞也很好，一定有适合他的未来在等他发现的。 第二十一章 比赛前在冰场练习，跳跃落地转场到了世青赛比赛现场，解说+全场观众鼓掌沸腾。15岁3月世青赛，本赛季用的菲德尔当年给侄子设计的一套备选曲目，技术难度和舞蹈动作做了一定调整。上场前选手通道遇到德瑞克。（德瑞克很看不惯叔叔单独教他，听说他12岁才学觉得他滑的也不怎么样反正肯定不如他。） “喂，你叫什么？” 伊利亚没理，以前也有一些选手来挑衅或对他示好，他一概不理。（抑郁症以后，伊利亚就冷漠了很多，对菲德尔这样的逗比还有点毒舌，没事的时候懒洋洋的，谁也不搭理） “可恶” 菲德尔过来看见他俩很高兴，介绍说这是我侄子，赛后一起吃饭。 他很放松，反正没有把女伴摔伤的压力，他更喜欢这种一个人的运动。成绩还可以，零失误，技术分上用的是得分比较高的接跳，然后音乐和编曲的整体感觉比较适合他的气质，所以节目内容分也不错。 伊利亚铜牌，德瑞克金牌。德瑞克没有上四周跳就赢了，他是弗兰斯国青队第一人，因为教练说四周跳影响小孩身体发育。第二的是桑德兰的艾伦，艾伦比他俩小一岁，冒险上了四周跳有失误。 吃饭庆祝，趁菲德尔去洗手间讽刺伊利亚。（虽然意外伊利亚能力还可以，但是看出来伊利亚不是很认真） “这种态度还是放弃滑冰吧，不要耽误菲德尔的时间。真是的，菲德尔不给他编舞说想自由，退役以后做点别的也就算了，干嘛要给个数不上名号的外国人当教练啊。” 【他也是觉得你态度有问题才给你用以前的曲目没有给你重新编舞吧？】崇拜叔叔的德瑞克一眼就看出来曲子和编舞是当初菲德尔给他编的没用上的那套。 受到刺激，情绪不是很开心。（虽然滑冰不是他主动选择的，刚开始也只是为了转换心情，可是莫名其妙已经练了两年，菲德尔确实帮了他很多也费了很多心思，是不是再认真一点比较好呢。如果一直是这种可有可无的态度，菲德尔总有一天会失望的吧，他不想看到菲德尔那样的表情。） 菲德尔看出来他那天格外沉默问他怎么了。 “我的态度有问题吗？” “什么？” “他说因为我不认真你才不给我重新编舞” “这个臭小子。你今天发挥的很好，我只是觉得这个曲子和这套动作适合你。而且，我希望你享受滑冰，真正喜欢上这项运动，发自内心的想要去追逐什么。” ......“我要升组。”菲德尔很惊讶，问他为什么急着升组，才刚参加一个赛季，虽然顺利拿到世青赛铜牌，但是状态是否稳定适合更强力竞争还有待考量。而且青年组他还有空间，才拿了铜牌就好高骛远吗，你发育关还没来，升组后面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发育关会很影响成绩。德瑞克升组是因为今年他已经拿到青年组大奖赛总决赛冠军和世青赛冠军，青年组确实已经没有他挑战的空间了。 伊利亚说不想被德瑞克拉下太多，听说德瑞克下个赛季就要升成年组了，他要再次和德瑞克同台比赛。菲德尔看到伊利亚三年来第一次表现出主动性，觉得还是顺着他试试。如果输的很惨可不要哭鼻子哦。才不会。 伊利亚回到瓦林斯参加升级考试，瓦林斯冰协听说他要升组也是持反对态度，新人刚滑一个赛季就想和成年组的选手pk真是狂妄的没边了。而且本来瓦林斯青黄不接，他们国青队成绩最好的弗拉基米尔也很难在青年组大奖赛和世青赛上拿奖牌，冰协还指望伊利亚在青年组世界赛上多拿几块牌子呢，成年组列昂尼德还能顶着。如果观望两年他的成绩稳定，直接吸纳到国家队。但伊利亚还是坚定要升组，毕竟一直不在国内受训，跟着私人教练在国外训练，他们也不好干涉太多太强硬，他就还是顺利考级升组了。 第二十二章 比赛后伊利亚第一次主动想看了一些录像，现役对手的一些资料，包括现在最强林飞鹤的，主动给自己加练，几个跳跃尝试上四周跳，成年组上世界赛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四周跳） 菲德尔让伊利亚去学其他舞种的基本功，去了斐洛涅朋友的舞蹈室特训，他只会芭蕾还是太单一了，要为表演创造更多的可能性。伊利亚很难表现这种热情开放充满吸引力的舞蹈，哪怕肢体动作足够细腻，可表情和那种热烈的感觉还是少了点，他太优雅内敛了。茱莉亚老师觉得这个可能缺少一点契机，说哪怕内心里没有热情也要能表现出来，给观众感染力。 认识了跳舞的阿尔弗雷德（弗拉明戈，国标），阿尔表现的很礼貌也蛮主动，但他其实对伊利亚这个15岁头发有些长的漂亮男孩没什么兴趣，他又不是同性恋。（伊利亚也感觉出来阿尔表象和内里不太一样，所以也不想接近他）因为和舞蹈室老师茱莉亚是亲戚，老师让他照顾一下伊利亚，他就答应了，但他没想过多关注伊利亚。更何况伊利亚的舞蹈学习进展并不好，他的气质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这是技术再好也无法弥补的。伊利亚那种抽离的，冷漠优雅的气质是很吸引人没错，但是弗拉明戈是热情明媚的带有性吸引力的，学这种舞蹈的男性基本很会散发荷尔蒙来吸引目标，是要有主动性的。 阿尔没工夫带伊利亚出去闲逛，他忙着约会，礼貌的问你一个人可以吧，伊利亚偶尔会出去逛逛，毕竟舞蹈特训不顺利他也有些烦闷。在街上有女孩子喊抓小偷，小偷和伊利亚擦肩而过，本来伊利亚没想管，可是他的钱包也被顺走了。于是看到路边有滑板他就借来追上去了，最后还暴力的用滑板砸晕了小偷。跟过来的女孩子气喘吁吁，他把自己的钱包拿回来，另一个递给了女孩，女孩道谢说自己叫萨拉。 萨拉说务必想请他吃饭，伊利亚已经好久没和女生接触很僵硬，本来想拒绝，可是萨拉非常坚决的要报答他的恩情不然会睡不着觉的，所以伊利亚还是答应了。两人坐游轮吃了传统斐洛涅菜，利蒙小牛排味道真的不错。交谈中萨拉说自己在上高中，有个18岁的哥哥。伊利亚说自己15岁了，暑假来这里学舞蹈。哎很少见啊专门为了学跳舞来斐洛涅，你是专业的舞蹈选手吗？伊利亚说不是，他目前在滑冰，跳舞只是为了提高表演内容分。这样啊，虽然有点冒昧但你长得真的很漂亮，不过行为很帅气哦，如果不是因为你太小我都要被你迷住了。萨拉调侃伊利亚，搞得伊利亚有点无措脸红，他实在是毫无应对的经验。萨拉喷笑说逗你的。 回到舞蹈室练习进展还是不好，阿尔开玩笑说，你没谈过恋爱吧，如果恋爱了说不定可以找到那种感觉。伊利亚想到了那个人的背影和伤害过他的阿列克谢，表情有些悲伤。阿尔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带他跳女步，跟他说试着诱惑我。伊利亚近距离观察阿尔的肢体和表情有了进步，虽然表情不到位，但肢体语言练的还不错。有一天萨拉来舞蹈室找阿尔，原来他们是兄妹，阿尔知道原来是伊利亚帮了他妹妹，不是吧这也太巧了，他谢了伊利亚。阿尔很重视家人，对这个不是很感冒的小子终于有点上心了，在伊利亚离开之前交换了联系方式。 伊利亚回到弗兰斯，菲德尔给伊利亚编了一套短节目和自由滑，趁着他还小还没长开，更适合女性柔美的姿态和外形，设计了柔美的考斯特，留了长发扎起来。 第二十三章 新赛季开始，因为升组了所以要重新开始从国内的区域预算赛开始比，本来如果没升组的话就可以直接参加全国青少年大赛了。 10月的瓦林斯站大奖赛邀请了伊利亚。 顺利赢了预算赛进入12月的全国赛，输给列昂尼德和梅尔尼克（微小分差）得了铜牌，其实这个成绩还不错，就连他迅速积累的事业粉也不抱希望他刚升组就是在国内赛拿牌子。全国赛第一次和列昂尼德同台竞技，列昂尼德是瓦林斯花滑男单第一人，他比伊利亚大6岁但看起来像是刚成年的样子身高179，第二的梅尔尼克就比他高一头185。他的身体也很柔软还能做贝尔曼，这也是他的成名技。 伊利亚比赛很稳，很大程度的原因是菲德尔没有给他压力和目标说你一定最好要拿到冠军什么的，就是让他好好滑就行了，结束就请他吃好吃的。伊利亚吃不胖这一点也让菲德尔很嫉妒，说当年为了保持体重含泪挥别了很多美食。 16岁1月，受邀欧锦赛，欧锦赛列奥尼德，克里斯，欧文，德瑞克，梅尔尼克都参加了（欧文和克里斯也很厉害）。时隔一年再次和德瑞克同台竞技，火鸟和水妖的对决。为了这次把头发染成了银色新形象，想赢过德瑞克的心让他产生了侵略性，魅惑的表情和肢体让节目内容分提高了。德瑞克上了新的四周跳，所以还是赢了伊利亚，但伊利亚得到德瑞克的认可，说还可以比上次好多了。伊利亚排名第五。比赛结束后，伊利亚收到了萨拉和阿尔的短信，阿尔说被妹妹拉着看了你的比赛，没想到你滑冰这么厉害，你的表现有诱惑到我哦。 世锦赛没有参赛资格，这个赛季就结束了。德瑞克还要准备后面的世锦赛，伊利亚就先回家了。16岁1月的新年，时隔几年第一次回家，和母亲以及菲德尔一起吃了饭，妈妈说看了他比赛，表现的很好。（其实妈妈一直和菲德尔有联系询问他的事情，正好和菲德尔又重新熟络起来，好久没回瓦林斯呆了一两个月，没什么朋友随便逛逛，去了个滑雪俱乐部，遇到了瓦林斯国青队的花滑小将弗拉基米尔认出了他加了联系方式。米尔说我就是那次国青赛第二名，伊利亚完全没印象。米尔是个大个子的小哭包当场眼泪汪汪。米尔滑雪也很好，要不是中途被挖走去滑冰了，不然很可能加入国家滑雪队，这个俱乐部的教练也曾是他的教练，曾经也是比过世界赛的，伊利亚和米尔加了好友。 德瑞克发信息问他要不要来看他3月的世锦赛，他第一次参赛。 16岁3月去看德瑞克世锦赛，德瑞克的技术难度和完成度提高了（火鸟），但还是紧张失误拿了第9。第一次现场看到林的比赛（之前的欧锦赛克里斯和欧文都遇到过了）。 第二十四章 伊利亚进入发育关，身高猛长，本来163算发育晚的，虽然他妈和听说他爸那边都没有出过矮子伊利亚还是担心过一阵子。结果半年长高15cm到178。 16岁6月初三毕业，在滑冰俱乐部里见面，双胞胎雷蒙德保送去了重点高中，杰西说想去瓦林斯学滑雪。他说没想过要有很高的成就，如果能走职业最好，不然哪怕可以当个滑雪教练就很好。以后见面的机会应该会变少了吧，有点寂寞啊但是我们会注视着你的。伊利亚问你联系教练了吗，杰西说还没有。伊利亚突然想起米尔，拿出手机聊了几句，把教练的联系方式推给了杰西，说这个教练曾经是瓦林斯滑雪队的，现在在俱乐部教人，可以去这里试试。杰西说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没想到你人脉这么广啊。雷蒙德吐槽说伊利亚好歹是滑冰界有头有脸的人了，他妈妈也是芭蕾界的名人，给我好好看人家的百科啊。 伊利亚接到了瓦林斯国家队的橄榄枝。（只是邀请参观合训，上个赛季欧锦赛表现不错，但毕竟才滑两年还要观望） 国家队让列昂尼德邀请他去参观训练，伊利亚又见到了米尔，在国家队有些互动。伊利亚意识到如果后面他发挥稳定的话很有可能要加入瓦林斯国家队，他就要回国了，接受统一规范训练对他来说很陌生，他已经4年没怎么说过瓦林斯语言了。 这个暑假身体快速发育长高到178，剪掉了长发，练习新的四周跳和贝尔曼，列昂尼德教他。发育关状态不稳，经常被生长痛折磨。 16岁9月高一，和德瑞克同一个学校（私立艺术学校，但是花滑的也很少），当然出勤不要求，期末成绩达标就可以了。 第二十五章 16岁10月大奖赛，第一站和列奥尼德、米凯尔、升组的艾伦一站，列奥尼德受伤，伊利亚拿了分站第三。第二站特别凶，和林飞鹤、欧文、柳和也、德瑞克一站，这次伊利亚赢了德瑞克，得了第四。短节目抽取是5号，从等分席回来和林擦肩而过，德瑞克说他是个眼高于顶的面瘫。 看到林的短节目发挥，德瑞克说真想赢了他啊。伊利亚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之前和德瑞克，是想证明自己认真的在比赛在滑冰），但是他想在比赛中再一次对上林。（短节目林第一，自由滑林最后表演） 自由滑的时候，伊利亚私自把跳跃改了出现失误但是圈数够了，而且上了贝尔曼，（在旋转中他眼前出现了那个人，以拥抱的姿态对他说，来寻找我吧），最后定点姿势伸出了手。赢了德瑞克，得了分站第四（林＞欧文＞柳＞伊），没有进大奖赛总决赛。 列旧伤复发，忍痛滑完总决赛，赛后宣布退役。排名林＞列＞欧＞克＞米＞柳，伊利亚德瑞克都没有进决赛。 （赛后表演滑上试了双人，克里斯邀请他一起，说他练过双人，和滑女单的妹妹有时候会一起商演）。 赛后晚宴，他和列昂尼德打了招呼。克里斯到处勾搭主动过来搭了德瑞克的肩膀说“是你啊，我们分站是同一站哦”，德瑞克说是变态吗还wink，心情不太好因为没进决赛。然后调戏伊利亚说他好看。伊利亚很少和别人肢体接触很僵硬脸色不太好躲开了。克里斯调侃他是不是恐男，又去戏弄欧文。欧文是个卷发，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暗黑毒舌型，经常铁拳克里斯。林飞鹤看起来冷漠难接近，觉得伊利亚有点眼熟，被当成社恐男的老套搭讪。 第二十六章 16岁底，大奖赛结束后回国参加全国大赛拿了第一，第二的梅克常年在世界排名12（稍微写点瓦林斯国内的日常，和列昂尼德见面）。 网络上，华国粉丝发现伊利亚是混血，还没进瓦林斯国家队，有人说要不来华国吧。百科只说了他母亲是谁，父亲一栏空着，他父亲是谁呢。热搜寻找伊利亚的父亲。 可能是感受到了舆论，瓦林斯国家队正式邀请伊利亚加入，但暂时不限制伊利亚的训练。菲德尔有事去追妈，拜托（）帮他带一段时间伊利亚，伊利亚练了新的四周跳。 17岁1月参加欧锦赛，克里斯，欧文，德瑞克，梅尔尼克，艾伦，伊利亚排名第四。 17岁3月参加世锦赛第7名，林＞克＞欧＞柳＞德＞米＞伊，明年大奖赛确保两站邀请。林飞鹤连续三年世锦赛冠军，今年德瑞克发挥的都挺好。赛后被媒体采访“第一次参加世锦赛就7名有什么想说的”“听说你水土不服感冒发挥有所失常，正常状态下有没有把握更好”“因为你，瓦林斯在下一年的世锦赛保住了2个名额”。但同时瓦林斯国内也有无良媒体说伊利亚升组后两年在世界赛上一点成绩都没有，欧锦赛世锦赛大奖赛都拿不到牌子，连米尔都在世青赛拿金牌了，伊利亚是过于傲气昙花一现。粉丝反驳说太严苛了，梅克都进不了前十，伊利亚是目前国内最有希望拿世界奖牌的选手，为什么不能给伊利亚一点宽容，他在全国赛发挥的很好。 世锦赛结束后（迟来的退役后的交谈），熟悉了以后，列昂尼德拜托伊利亚，以后瓦林斯的花滑男单，要拜托你了啊。虽然伊利亚一直不在国内受训，但他的世界赛参赛名额都走的瓦林斯这边，如今又加入了国家队，哪怕不当队长无法扛起引领瓦林斯花滑界的责任，但他确实是炙手可热的选手，竞技状态良好，傻了才会放过。伊利亚觉得自己还是没办法承担压力，虽然一开始是为了不让菲德尔失望，现在他是为自己而滑冰的，但是他会尽力。 赛后约了一起泡温泉，林飞鹤说你果然很眼熟啊。伊利亚跟他的舞蹈老师长得很像，还给伊利亚看了老师的照片，确实跟他很像，他猜可能是他父亲。伊利亚从没见过他爸，把这件事和妈说了，妈已经释然了说你想见他就去吧。伊利亚犹豫了一下，还是胆怯了想放弃，但林主动约他出去，于是就和爸见面了。爸是华国某大学舞蹈学教授，这些年偏向理论，但舞蹈还是没扔下，是林飞鹤的舞蹈老师。 第二十七章 伊利亚回了瓦林斯的家，发现菲德尔也在，他要和卡特琳娜结婚去度蜜月。“好吧，祝你们玩的愉快。”伊利亚早就发现他俩私下氛围不一样了。然后还去了杰西训练的俱乐部看他滑雪。 17岁6月，伊利亚和德瑞克忙着高一期末考试，德瑞克说实在不行就留级吧，伊利亚说太丢人了他不要。而且如果被报道弗兰斯未来的花滑男单第一人留级多没面子，德瑞克觉得也是。两人补考完被媒体围住，德瑞克喷了媒体。 顺便旅游商演，去了桑德兰遇到欧文。两人聊天，欧文说“这是威廉的联系方式”，伊利亚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觉得他有熟悉感，欧文和威廉老师气质冷的时候有点像，只是欧文平时总是睡不醒没什么精神看不明显。伊利亚还是加了威廉的通讯方式，可以见面聊天。后来伊利亚回国训练，威廉给他寄来了一张芭蕾剧院的票，伊利亚去戈洛温剧院看了芭蕾舞剧《天鹅湖》。 伊利亚久违的梦到了小时候在芭蕾学校的经历，还有那个熟悉的却有些看不清脸的男人（他意识到那个人是他幻想中的，如果一直跳芭蕾的未来的自己，另一种可能性）。